「消灭金手指」

112 空间装万物 共同的利益,又能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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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只是二十两银子的话,也犯不着这嬷嬷去冒险。毕竟,她要是转头对时韵说了实情, 时韵指不定能立马赏赐她三十两银子呢。但关键是, 那人说,事情若是办成, 还会再给她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啊, 都能在京城买个小宅子了。

嬷嬷就有些心动, 又想着, 时韵这才刚进门,人生地不熟, 若是今儿能出其不意……事情办成了, 自己趁乱离开,那保准是谁也查不到的, 钱财动人心。

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才半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足够她做多少年了?

时韵笑眯眯的听着这嬷嬷招供,但是那黑衣人具体什么相貌, 她却是说不出来的。

“去找曾大人, 就说,有人下毒谋害我,记住,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说, 就说这嬷嬷已经被我拿下, 物证也在,若是有刑部的大人在,还请刑部的大人来检查一番。”

小丫鬟有些犹豫:“当着众人的面儿?”

若是没意外的话,现下曾大人是正在前面招待宾客呢, 这会儿去前面喊,那就是将事情整个都要摊开放在人前了。那什么,老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时韵笑眯眯的点头:“就当着众人的面儿说。”

曾无春的叔叔是要脸的,哪怕是曾无春已经当众找他要了钱财,但现在这婚礼,他还是要作为长辈露面的——当然拜天地的时候,他是不可能坐在上面的,上面摆放的是曾无春父母的牌位。

还有曾无春的婶娘,本来是想通过内宅这些事儿拿捏曾无春的,但是没想到曾无春根本不上钩,直接绕过了她,找了族里的女性长辈来帮忙操持。她一气之下,索性就称病没有过来了。

既然时韵是这样吩咐了,小丫鬟也不耽误,赶紧出门去叫人。

那地上的嬷嬷也没想到时韵会是这么个反应,目瞪口呆,随后赶紧求饶:“夫人饶命啊,老奴是一时糊涂了,老奴已经知道错了,还求夫人饶命啊,饶命啊。”

时韵私下里处置的话,她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这要是交给了曾大人,那她当真是半点儿活路也没有了,更何况还要请了刑部的大人……

这婆子是刚开始觉得害怕担忧,第一次开始觉得,自己的性命大约是保不住了。

时韵招招手,另一个丫鬟赶紧上前,时韵直接吩咐道:“将她堵住嘴绑住手脚,万万不要让她寻了短见。”

这要是死了,那可就少了一个证人了。

也就是一刻钟时间,外面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是曾无春的声音:“夫人你没事儿吧?”

这是表示自己要进门了,时韵赶紧起身,丫鬟去开门,先冲进来的是曾无春,接着是时韵的两个舅舅,再然后是时韵不太认识的人,当然也有认识的,比如说户部的大人,因为和何老爷是同僚,也去过何家的,时韵是见过的。

时韵一秒变脸——毕竟是刚成亲不好和曾无春表现的太熟悉,所以直接躲到两个舅舅身后去:“可吓死我了,我不过是肚子饿了想吃一碗面,这老婆子居然是端上来一碗有毒的鸡汤面,幸好是我嗅觉不错,一下子就闻出来这味道不太对,我就想着诈一下这婆子,大约是做贼心虚,我才没问两句,她就直接交代了,说是有人给她银子下毒。”

她捂着脸嘤嘤嘤的哭:“我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个了,居然让人下这样的狠手,我这才是新婚,这若是新婚出了事儿……”

以后谁还敢嫁给曾无春?

舅舅自然是暴怒,时韵适时提供证据:“她说是收了人二十两银子,我并未找人搜身,我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就直接让丫鬟先将她给绑住了,那银子想必是还在她身上呢。”

曾无春喊了一声,有锦衣卫的下属出面,直接拎着那婆子使劲晃动了两下,然后就有银子叮当当的滚出来了,二十两的银子,很大的一块儿的,沉甸甸的。

曾无春转头看刑部的大人:“这事儿毕竟是牵扯到我家家眷,若是我自己查案,也不太好,所以,我想请刑部和我们一起调查,也不至于是冤枉了什么人,大人觉得如何?”

谋杀朝廷命官的媳妇儿——时韵这才刚进门,还没能等到诰命的册封,所以身份就有点儿尴尬。但好的是,婚礼已经完成,这亲事就算成了,她是曾无春的妻子这点儿是肯定改变不了的。

这种事儿,十分严重,按理说,该是顺天府也出面的。

曾无春当然是一个不落的给请过来,他是看见时韵的小丫鬟往前面来传话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时韵的心思的——反正他是受害者,他不怕丢人,那这事情自然就该是往大了闹腾。

再有一个,他爹死了,娘死了,族里并不如何亲近,可以说是身边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他顾忌到的人,既然如此,也就无所谓闹大了这家丑会不会影响到别人了。

以前定国公夫妻俩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曾无春碍着自己还没成亲,也没有分家,并不愿意硬碰硬。但现在,他成亲了,这个名声就很不用顾忌了,该他的东西他也拿到手了,并不怕定国公用自己父母的遗物来要挟自己了。

顺天府的大人有些无奈,苦笑:“曾大人可想好了,是要报官?若是报官,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要接受审问的。”

其实都不用审问,人人心里都有猜测。这一个弄不好,就是夹心馅饼了,两边不讨好。

曾无春点头:“律法为大,既然是谋害性命的杀人案件,自然该是衙门出面审问。”

时韵的舅舅也点头:“合该是好好处置,要不然我好好的外甥女,这才进门,怕是连这府里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竟是被人狠心下毒,也实在是太无辜可怜了些,今儿幸好是她鼻子好使,这下毒的妇人足够愚蠢,那明天要是换了那没味道的毒药呢?再或者是用了别的手段来谋害我外甥女的性命呢?”

“那我外甥女岂不是每日里都要提心吊胆,整日里都要担心自己被谋害?”另一个舅舅顺口就接上来了:“都是正经老百姓,咱们身为父母官,不就是要让百姓们过的舒坦自在吗?否则,我们如何对得起朝廷的俸禄,如何对得起皇上的信任?”

这也是在提醒,时韵的性命安全,是宫里皇上也惦记的。就这么一个活着从芥子空间里出来的人,要是身体没出现状况反而是被人给毒死了,那岂不是连个观察对象都没有了吗?

那得再用多少性命,才能弄一个活人出来?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主人家是愿意报案,受害人家眷也是非得要追究到底,那这案件,刑部和顺天府是只能接下来了。

趁热打铁,既然这嬷嬷说是有个黑衣人,那现下是立马将府里给封锁,全面搜查,然后带这婆子一一辨认,这黑衣人到底是男是女,到底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要仔细对照。

然后还有这毒药,连夜让人去请了仵作和太医过来,两边一起来查证这是什么东西。再就是时韵的陪嫁嬷嬷,现在人在哪儿,不过是去厨房一趟,怎么到现在人都没回来。

在搜查黑衣人的时候,这陪嫁嬷嬷也就被找到了——被人捆绑着塞在假山的缝隙里面。

“我刚走到这边,就觉得后脑勺一疼,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那嬷嬷可怜巴巴的说道,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人过去仔细查看,确实是有一个大包的。

这是为了确保时韵在吃那一碗鸡汤面的时候,这嬷嬷不会忽然从厨房回来打断。

那黑衣人,自然是无影无踪。

随后两位大人又将府里的小厮,全都聚集过来让那婆子辨认,那婆子说是个男人的声音,又像是男人的身形,这才只将搜查的视线放在男人身上。

但是找来找去,还是没有。

私下里,刑部的大人顺便指着定国公问了一下,但那婆子只摇头,她并不认识定国公,也确定之前见过的黑衣人并不是定国公。

折腾了半晚上,因为这参加喜宴的八成都是朝堂上的官员,明天一早大家都还要上朝。再者,若是被当成嫌疑人一直扣押,那这些人心里指不定将要将曾无春给恼上。

所以,很快曾无春就出面给这些人道歉,一一的将人给送出门去了。

因着时间并没有拖很久,再加上曾无春新婚府上就出这种事儿,那些人大多对曾无春还是很同情的,一时半会儿的,也暂且没人生气。

到了半夜里,刑部的大人和顺天府也准备撤走了,没找到证据,总不能一晚上都呆在这里。

那下毒的婆子曾无春让刑部的大人给带走了,就算是这婆子被杀人灭口了,他并不在意,他心里其实是已经给定国公夫妻俩定罪了,所以也并不在意这个证人的死活。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曾无春先安抚时韵:“可吓着了?”

时韵笑眯眯的:“你看我像是吓着了?放心吧,我并没有你想的那样胆小,自从……我从何明月那里捡回来一条命,我就知道,这世上的人,有很多坏的没有理由的,他们想杀人,也完全不需要考虑,更没有什么顾忌。于是我就想,我也该胆大一些,否则,不一定什么时候还会遇上这种危险的事情,我若是胆子足够大,我就能从容应对,我若是十分胆小,就只能是害怕的躲起来,可躲起来不是应对之策,早晚还是会被人给找出来的。”

最好的应对办法是什么呢?就是去反击,去将想要杀你的人给先拿住。

曾无春哈哈笑道:“你这样想就很好,我本来还有些担心……现下,我真觉得,我能娶到你,是三生有幸。”

时韵也笑着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一开始曾无春是真的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又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就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丫鬟婆子都是有眼色的,早早的就退出去,顺便将房门给带上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今天晚上是新婚之夜。

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烛夜占其中之一。

眼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是他刚才才发觉,是能和他并肩站立的人。

昏黄的烛光下,时韵的脸颊看起来很好看,细腻柔软白嫩又带着一些红晕。

反正,第二天早上,曾无春是难得的起床晚了。他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亮堂起来。他稍微一动弹,身边的时韵就跟着醒过来:“天亮了?”

曾无春点点头,在她脑门上亲一口:“也不用早起,要不要再睡会儿?”

时韵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摇头:“还是别了,也睡不着了,该起床了。对了,今儿族里的长辈是要过来,还是咱们过去拜访?”

“下午我请了他们过来,到时候一一拜见即可。定国公府那边你不用去。”曾无春说道,既然时韵不愿意睡觉了,那就起床。他相当利索的先将自己给收拾妥当了,然后再给时韵拿衣服。

时韵今儿早上要穿的,昨晚上丫鬟已经收拾好放在床后面箱子上去了。一身水红色的衣服,十分喜庆。

梳妆打扮的事儿,曾无春也不会,他倒是想学个张敞画眉呢,只可惜,拿着刀稳的不行的手,捏着这小小的眉笔却是有些使不上力气,只能是悻悻然的给放弃了。

时韵问道:“今儿是不用去衙门吗?”

曾无春摇头:“按照惯例,新婚头一天都是放假的,你等会儿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先将嫁妆入库,然后请人牙子上门。”时韵说道,这个嫁妆都是有册子的,到时候还得再清点一番。另外,她嫁过来是带了陪嫁的,何夫人也知道曾无春这边没多少人,所以是特意将时韵的陪嫁名额给往大了扩充的。

之前在何家的时候,那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是全给时韵带过来了。还有时韵的奶娘一家子,当年的教养嬷嬷因为年纪不算大,人家是教导了时韵之后就留在何家教养时韵的妹妹去了,所以也不会跟着时韵过来。

另外还有两家陪嫁,足足给了小三十个人。

当然,这些人是不可能全部带到曾家来的。一小部分跟着时韵,另外一部分,是时韵安排到庄子上铺子去了。

她这嫁妆,也是得交给信任的心腹打理才行的。曾家连下人都没几个呢,她总不能从外面找人来打理吧?所以只能是将陪嫁给放过去。

曾无春就表示要在一边帮忙,他是真能帮得上忙,时韵清点嫁妆的时候,念出来箱子的编号,别人都还没找到呢,曾无春就已经能给拎出来了。

“不沉吗?”时韵看的惊讶,曾无春笑道:“就当是锻炼了,平日里在卫所,我们也是要时常锻炼的。”

那就不算很沉,时韵也就不管了。

本来她上午是安排了两件事儿的,但这个清点嫁妆再入库房实在是有些太累人,所以这上午就没来得及找人牙子。

这事儿拖到下午,但下午是曾家的族人上门了。曾无春为着时韵着想,特意请的是平日里十分和善的婶子来主持场面,那婶子是真和气,全程都是拉着时韵的手帮着她介绍。

这个是哪一房的,和曾无春的爹是什么关系,曾无春该如何叫,时韵就该如何叫。

长辈是要给时韵见面礼的,都是一些金簪子金镯子之类的。晚辈是要时韵给见面礼的,时韵准备的只有多的没有少的,男孩子全都是笔墨纸砚,一套。女孩子全都是耳坠项链,不偏不倚。

这些个长辈和时韵也不熟悉,对曾无春也不如何熟悉——曾无春性子比较倔强,虽然年幼时候在定国公府过的并不如何好,但他却从未求助过族里这些人,和族里这些人也并不如何走动。当然,这些人不闻不问也是真的,既然当初是不如何亲近的,现下再表现出亲近来,曾无春也不一定会认。

若非是曾无春锦衣卫的身份,他们今儿也是不一定会上门的。

所以这拜见是很简单的,认识了,给了见面礼了,这些人也都起身要告辞了。时韵也不挽留,和曾无春一起将人送到门口,再回来就直接叫了人牙子了。

对这夫妻俩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府邸太大,各处都要添人。买了人回来呢,也不是说立马就能干活儿的,需得再要个嬷嬷来教导规矩,将各处的规矩说好了,定死了,然后才能将人给安排出去。

时韵是一口气买了三十个人,男的十来个,女的二十来个。

她叫自己的奶嬷嬷去教导规矩去,大框架是直接将何家的给搬来的,就是当差的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主子的事儿不能说,主子的屋子不能随意进去之类的。

至于小的细则,她是打算一点点儿添加的。

第二天曾无春就上衙门去了,留下时韵一个人在家,她也并不无聊。

就在她专心致志的将家规给誊抄一遍儿,准备让嬷嬷回头复印成册,发给家里的下人们的时候,就有丫鬟来通报,说是定国公夫人来了。

“定国公夫人?”时韵是真的吃惊,她还以为两家已经撕破脸面,日后是再不来往了呢,没想到,竟然还被找上门来了?

“她是什么表情?”时韵下意识的就问道,丫鬟想了想:“绷着脸,看起来是有些生气的,脸色不怎么好。”

时韵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小丫鬟还有些疑惑,时韵也并未多解释——定国公夫人是个十分要脸面的,当年明明是恨不能曾无春都去死的,还要强撑着给曾无春说了两门亲,对外还要假惺惺的表示自己对曾无春多关心。现在呢,若是万事不受影响,她该是笑眯眯的表示新媳妇儿不懂事儿,进门都不知道去给她请安,所以她才亲自上门来提点的。

可现下连面上的笑容都撑不住,让人看见她气冲冲的上门,然后再随意猜测她是不是恶毒妇人,可见是发生的事儿,影响太大,已经让她连这面上的事情都没办法维持了。

时韵也并不起身:“请定国公夫人进来吧。”

小丫鬟去请,人没到,定国公夫人的声音就先传进来:“我那侄儿媳妇儿呢?这做晚辈的,在长辈进门的时候,竟然还是能坐得住的?何家是如何教导家里晚辈的?”

“何家如何教导我,不劳你操心。我倒是挺想知道,曾家的长辈是如何教导家里的晚辈的,说好了借走的东西,怎么到了要归还的时候就开始装傻充愣了呢?难不成,借走别人的东西,用个十年二十年的,就成了你们自家的不成?”

论起来牙尖嘴利,时韵是不输给任何一个人的。她在现代追剧看甚至上网看八卦的时候,最厌烦的一件事儿就是里面的男女主全都不张嘴了。

嘴巴是用来做什么的?除了一日三餐,除了吃零食喝水,除了晚上睡觉磨牙打呼噜,其余时候不就是用来说话的吗?你长个嘴不说话,那还要嘴巴干什么?干脆只弄个窟窿用来干饭算了。

“不知道定国公夫人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呢?”时韵反驳完,也不管定国公夫人如何回应,只直接说自己要说的话:“我还以为当日里曾无春上门要东西,你很是恼恨,已经打算和我们断绝关系了呢,要不然,我和曾无春成亲,如何就没见到定国公夫人呢?”

定国公夫人张着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说真打算断绝关系,那今天上门,人家时韵不迎接就属于正常的了,她刚才指责时韵没教养的话,也站不住脚了。

说没打算断绝关系,那新婚这样重要的日子,为什么就没见人呢?

“我那日里是身体不舒服,再者,我没有来,你们叔叔不是来了吗?”定国公夫人不愧是老江湖,也就是迟疑了一下,瞬间就将这话给接上了。

时韵笑眯眯的:“那你这几日里,身体可养好了?我瞧着是养好了吧?要不然今儿这中气倒是挺足啊。”

“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和长辈说话就阴阳怪气的?”定国公夫人可不会伏低做小,本来她就是想拿捏何胧月的,但刚才被问懵,这才一时失误,竟是回答了时韵的话。

现下又被问,就有些恼羞成怒了。

“这就叫阴阳怪气?”时韵比她更吃惊:“我原就是这样说话的,以前竟是没人说过我这样说话不好听,您是第一个。”

看她一脸真诚,定国公夫人都快要觉得自己憋不住了。

“我这次来找你,一是为了提点你,你既然已经是曾家的媳妇儿了,以后就该守着曾家的规矩。不管是在曾家还是在外面,这孝顺长辈是第一重要的,你和曾无春既然不愿意回府里去住,非得要住在这里,也行,但至少白日里得去请安。”

只说白日里,那意思就是天天得去了。

时韵噗嗤一声笑出来,等对上定国公夫人的视线,她忙摆手:“是我的错,不该笑出来的,你继续你继续。”

这态度,一时之间,定国公夫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但停顿了一下,她还是选择继续下去:“二来,我听说你们新婚那晚上,府里出事儿了?为此你还闹到了前面?你这样很不妥当,我当初就说,让曾无春不要搬出来,这家里没个长辈,两个年轻人做事儿不周全,你看看你看看,可不就如此了吗?你们两个,竟是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是什么意思吗?”

“再者,你也实在是大惊小怪了些,什么下毒什么谋害人命,我看全都是误会,你才刚嫁过来就出了这样的事儿,你是嫌弃你这自己名声很好听是不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那人不杀害别人偏偏要杀害你?定然是因为你哪里做的不对,你非得不将事情给遮掩下来,反而是将事情公之于众,你是想如何?”

“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曾家新进门的儿媳妇儿,居然是个心狠手辣,十分难惹的阎王爷吗?”

“你尽快去衙门将这案子给撤回来,自家的事儿就在自家解决,你若是担心有人害你,你自己去外面找几个人来防护,不要将家里的事情闹到外面去,你看看那外面,谁家的事儿是大拿到外面大肆宣扬的?谁家的事儿是拿到衙门去说的?”

“你就是不为你自己名声着想,也该为曾无春名声着想,以前人人都说他心狠手辣,现在你是让人人都觉得他命里带煞是不是?”

时韵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夫人今儿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的?那不好意思,我不可能听你的,这事儿衙门既然立案,那我现下只等着衙门将凶手给抓了就行了,我可不是圣人,明知道有人有害我性命,还要自己忍气吞声,将事情给隐瞒下来,你看我长得像是个冤大头吗?夫人若是觉得我好拿捏,那可就错了,你看看那宫里的何明月,那样的人,我都能直接揭露出来,更何况这种害人性命的事儿呢?”

“夫人这样急匆匆的来,半点儿不问是不是受惊,有没有受伤,反而只劝说我将案子给撤回来,让我很是疑惑,倒像是夫人和那杀人凶手才是亲戚一样,我倒像是个外人了。”

“哦,也不对,我确实是个外人了。夫人可千万别将我曾家的儿媳妇儿来教训,毕竟,您现在可不是曾家的族长夫人呢。”一般来说,一个族里,能做族长的,都不是在外面当大官儿的。

一来是做官的太远,顾不到族里。族长呢,却偏偏是忙得很,但凡是族里的事情,都要管。做官的,也没有这个精力。

二来就是为平衡了,做官儿的又当着族长,那岂不是这一整个族里,都捏在这做官的手里了吗?若是再出个像是曾无春和他叔叔婶娘这样的例子来,那谁能为曾无春做主呢?

虽说现下也没人给曾无春做主,但至少定国公做事儿的时候,是多少顾虑了一下族里的。而且现在曾无春熬过去了,那族里的人就也能帮曾无春一些忙了。

“我们现下可是两家人呢。”时韵笑眯眯的说道,定国公夫人原本是有些阴狠狠的,但脸上忽然就露出个笑容:“你还是太年轻,你以为,你这样将事情闹大了,就是你的本事了?我原本是为着你好,但你既然不领情,那也就算了。”

定国公夫人起身:“晚辈长大了,总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能自己飞了。我们这些做长辈呢,若是要一直拦着,你们难免心里生怨怼,倒不如我们放开手,让你们自己扑腾一番,若是能飞得起来,也算是我们做长辈的苦心了。若是飞不起来,且放心,有我们做长辈的在下面兜着呢。”

她也不多停留,转身就走人。

时韵站在原地想了一下,赶紧让人去找曾无春:“怕是那婆子要没命了。”

曾无春这边反应也快,收到口信就去了一趟顺天府,然后,见到的就是那婆子的尸体,他们是晚了一步,人已经死了。

顺天府的大人只一个劲儿的赔罪:“实在是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儿,曾大人且放心,我定会仔细查探,将这事儿给您一个交代。”

曾无春皱了皱眉,并未多说。

随后,这京里就开始传起来一种说法——那婆子是因为怨怒时韵,所以才动了杀心的。时韵年幼骄纵,在何家做姑娘的时候,有一日里出门,有人撞了她的马车,她就不高兴,让奴仆将那人给直接打死了。

因为何老爷身居高位,出面将这事儿给轻易抹平了,这才无人知晓何大姑娘的品性。

何大姑娘呢,不是个好东西,在府里的时候就经常欺负人。家里庶出的姐妹,都是她的出气筒,她有什么不顺心的,非打即骂,将庶出的弟妹当成牲畜。

那何明月,就是饱受她折磨,被残害了十多年,然后这才受不住,非得要想法子弄死何胧月的。

否则,那何明月又不是傻子,什么仇怨值得她下手去杀人?

那杀人的婆子,被曾无春买回去之后,一眼就认出来时韵了——时韵打杀掉的那人,恰好是这婆子的儿子。为母则刚,看见了杀死儿子的凶手,这婆子就忍耐不住了,冲动之下,就给时韵下毒,想要毒杀时韵了。

你看这故事,有头有尾,还顺便帮着何明月给洗白了一下。

时韵总算是明白定国公夫人那天说的,为自己的名声着想是什么意思了。

这事儿比较难办,一来是能证明这故事是假的人,都不能出面作证了。前一个是已经死了,死人如何能证明自己不存在呢?二来就是何明月进宫了,先不说何明月会不会帮着时韵解释了,就是她一个后宫女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宫来应对一个流言啊。

时韵都忍不住笑:“我原以为定国公夫人就只有几分蛮劲儿,只仗着身为长辈的身份,才能压得住曾无春十来年,倒是没想到,也是个有脑子的。”

曾无春挑眉:“难不成以前我在你心里,就是个蠢笨之人?”

时韵赶紧安慰:“倒也不是蠢笨之人,就是吧,好男不和女斗,有点儿心慈手软?不不不,好男人就不应该打女人,你做的很好,很棒。”

面对这敷衍的夸赞,曾无春都有些无语。停顿了一下,曾无春才说道:“你现下还有心情笑?你若是再不想法子应对,你这名声,可就全完了。”

“我该如何应对呢?俗话说的好,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我若是这会儿出面澄清,那许多人只觉得我心虚呢。”时韵照旧笑着说道,摆摆手:“我觉得这名声,坏了也无所谓,反正我现下已经嫁人,只要你不嫌弃,那我这名声是好是坏,也并没有什么妨碍,你说对不对?”

曾无春沉吟了片刻,认真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反正你现下是不需要再说亲了。但是,你确定你名声的好坏,只在这婚事上有影响吗?你日后但凡出门交际,你日后若是有什么要求人的,可全都要看你名声好坏了。”

时韵懒洋洋的:“你这样说的话,好像最好还是要澄清一下?我若是顶着个坏名声,日后若是再和定国公府有什么争执,别人也一定觉得是我做错了吧?”

最重要的是,这不光是要影响她自己的,还是要牵连到何老爷的。何老爷对原主是很疼爱的,那时韵就不能因着自己,连累了何老爷的名声。

她瞬间就从优势方变成了劣势方。

“那就澄清一下。”时韵拍拍手坐直身体:“第一个,我们要先创造给更大的流言,营造一个更震撼 ,更曲折的故事来满足人们的好奇心。第二个,既然说我是撞死了人,那就得衙门出面了,这里面呢,又牵扯到了我爹,所以最好的应对办法,是让我爹去找顺天府,大张旗鼓的去,就问问衙门,这事儿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还有,第二个事儿说的是我欺负何明月?这个是有些为难的,毕竟是内宅的事儿。再者,皇上那里也有忌讳,是不许人提到芥子空间的。再者,何明月现下是后宫的女人,若是她坏了名声,皇家难免……面上不好看。”

没了芥子空间这事儿,何明月是会因为什么被皇上看上然后接到后宫了呢?总不能是因为品行不端吧?总不能是因为心狠手辣吧?

所以既不能牵扯到皇上,又得能洗白时韵的名声。

这也就是定国公夫人为什么会这么大胆的牵扯到何明月的缘故,因为她算是帮了何明月一把,帮何明月略微洗白了一些——何明月谋害何胧月的事儿现在还有很多人都记得呢,若是因为有苦衷的话,那就可以理解了。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那何明月被虐待被折磨,受不住了想求生,不也很正常吗?

时韵看一眼曾无春:“你是不打算帮忙的吗?”

“自然不会,何明月的事儿,我是有个好想法的,我们让何明月自己开口,承认自己没有被虐待过,承认自己在何家过的是很好的,让她出面证明这事儿不真实。”

曾无春忙说道,时韵眨眨眼,有些好奇:“我和何明月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那你凭什么觉得,何明月会十分好心的站出来帮我作证呢?你又是如何知道,何明月现在是不是站在定国公夫人那边的呢?”

“这天底下就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的分配,利益一致的时候,敌人也能变同盟,利益不一致的时候,父子也能变仇人。何明月之所以记恨你,是因为你拆穿了她身上有宝物的事儿……哦,不对,也出于她对于你的嫉妒羡慕,想要除掉你。”

曾无春施施然的说道:“现在我们若是想要她帮我们作证,那就只有一个法子。让她的利益,和我们的是一致的。”

时韵眨眨眼,那这个共同的利益,又能是什么呢?

“假如,何明月因为立功,得了皇上看重,提高了位份呢?”曾无春说道,时韵忍不住笑:“你说的这样轻松,是很容易让我误会的,你还能左右皇上的决定不成?”

“我当然不能决定皇上的决定,但是,现在皇上最需要的是什么,我却是知道一点点儿的。”曾无春说道,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时韵耳边:“你想想你自己的身份,你想想和何明月之间的联系,再想想皇上最需要的,最看重的,到底是什么。”

时韵回看曾无春,无声的,用嘴型说道:“空间。”

曾无春点头,是,芥子空间——唯一的,让何胧月和何明月扯上关系的东西,唯一的,让皇上心动看重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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