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晨警觉，回头去看萨达尔的时候人已经没了踪影。
他是故意的吗？他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名？萨达尔一直称呼他的游戏ID万俟，还以为这个祭司大人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再次见到是什么意思，你来过这儿？”风纪扬问，但想了想又说，“也对，祭坛五层有白觉的名字，你又一直和白觉在一起。”
余晨心里一紧，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他嘴角微微一动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挣脱开风纪扬的手突然就不想跟风纪扬走在一起，或者是不敢吧，挺害怕他说些什么问些什么的。
“余晨，”风纪扬望着余晨仓促逃开的背影，“我以前就说过，你不想说的我不会问，我会等你自己说。”他很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余晨垂下脑袋双肩微颤，双臂用力握拳在忍耐着什么，站在那儿不动不响无助地像个孩子。
风纪扬走到他的身边，余光看见他满眶的红，眼底泪水还打着转，心脏像是被什么锤了一下他特别想抱住余晨说一些安慰的话，可他不能。
那样做只会让余晨更崩溃。
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他风纪扬的安慰——因为在余晨的认为里，白觉是风纪扬最重要的人，风纪扬的安慰倒会成为另一把利刃割伤他。
风纪扬拍了拍他紧绷的臂膀：“先回去找林奇。”他说着先往前走。
他知道余晨可能会跟上，更可能会等见不到自己的影子才会独自起步。
“你之前问，我对白觉的记忆完不完整，”余晨突然开口，“其实那天在车上做的梦正好填补了不完整的那段记忆。”
余晨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风纪扬，白觉是我害死的！”
风纪扬回头望去时余晨也已经抬头看他，他说话时有点哽咽但一张脸却很愤愤然，他在恨自己。
余晨有点激动：“我和白觉走到了最后，但决赛我们只能活一个，当时他站在船的边缘，我……”余晨说紧绷着自己，颤抖的唇开开合合几次再次深吸一口气，目光瞥向别处不敢正视风纪扬，“我把他推下了海。”
风纪扬没见过这样的余晨，悲痛，愧疚，无助，恐惧，所有的情绪全部像毒蛇缠在他的眼里呲牙咧嘴地要吞噬掉这个男人。
说出真相，他长叹一声绝望又释然地盯着风纪扬。
好久之后，余晨说，“对不起……”
风纪扬没回话，等他继续说，可余晨就此打住，他没有因为余晨的话感到震惊，他心里早有准备。
风纪扬慢步走到余晨的面前，右手抚摸着他侧脖，温柔地眼神在余晨的脸上转了几圈，然后慢悠悠地将肚子里藏了很久的话全部说了出来：“其实你早就在怀疑自己了吧，很早很早之前在霸王龙那局你突然冲着我说那人姓白不姓余，其实就已经开始了，后来在尾山村你发现老村长杀死冯兵后代替冯兵就更害怕了。”
风纪扬完全不顾余晨的惊愕，继续说，“你对我的好对我的照顾都是自然而然，很多小动作也和白觉一模一样，唯一不习惯的就是吸烟，在你印象里白觉应该不吸烟，所以你认为吸烟是真正的你真正的‘余晨’曾经的习惯，所以你不想忘记不想丢掉，你想证明你是余晨而不是已经杀死白觉正在慢慢代替白觉。”
“纪扬……”余晨疯了，他真的疯了，又惊又疯，他不知道风纪扬竟然什么都知道。
他还以为这些暗藏在内心的阴暗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以为自己的不安和痛苦只有他自己在背。
风纪扬勾着浅浅的笑安抚余晨：“陆声的话是最后的稻草终于把你压垮，你终于相信你自己的怀疑，你确信自己就是杀死白觉的那个人，你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的时候你在车上做了梦，那段梦就是你杀死白觉的真相，你不疑有他，因为你脑海里突然有了这段记忆，但你更不敢告诉我了，怕知道真相后的我恨你。”
余晨像个乖小孩点点头。
风纪扬轻笑一声，认真地看着余晨的惊讶，伸手抱住余晨：“为了一个我根本毫无印象的人？为了一个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去恨一个为了我不要命的人？余晨，你说是你傻还是我傻。”况且，风纪扬从来都不觉得他要找的人是白觉。
霸王龙那局，当时余晨认定风纪扬要找的是白觉，而风纪扬凭着手机便签的记录认为余晨就是他要找的人。
余晨慢慢推开风纪扬：“不对，白觉是真实存在的，他才是你要找的人！”
“没什么不对，我昨晚就提醒过你，游戏世界的记忆是可控的。”风纪扬说。
余晨的眉微微一蹙，略是茫然：“可林奇说只有系统NPC的记忆才可控。”
风纪扬嗯了声：“但这一点还存疑不是吗？也许所有人的记忆都可控呢？尾山村的玩家NPC不是也没认出真假冯兵？”他没有说出他真正担心的事。
他不敢说，怕一语成箴。
“也许他们是不能说……”余晨还不甘心，他对自己的记忆无法怀疑。
“先回去。”风纪扬打断他，“林奇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手机没信号没法通知于清他们。”
风纪扬不想让余晨陷在内疚的泥潭里，陷得越久离死亡越近。
现在的余晨被记忆驱使被愧疚自责桎梏，只有真相才能救他，哪怕是一点点的小提示，风纪扬觉得自己有必要加快点速度。
余晨和白觉曾来过撒尼尔族这毋庸置疑，萨达尔认识余晨，但奇怪的是余晨不认识他。
而且按照余晨的记忆，白觉是死在海里绝对不是撒尼尔的祭坛，那为什么他的名字会出现在撒尼尔族的祭坛？
只有一种可能，决赛时白觉没死，而且他回到了撒尼尔。
他为什么回来？怎么回来的？又为什么会成为撒尼尔的祭品？
这些疑点要是平时的余晨早想到了，可他现在被鬼迷了心智。
风纪扬心想着暂时也不想跟余晨说明，毕竟眼前林奇和梁小爽命最重要，他们已经耽误很多时间只求别死了人。
刚回到客栈就见薛展从上面跑下来说林奇已经被救回来了。
回到楼上房间，众人才把事情经过对了下，余晨和风纪扬本以为林奇不见和同样外出的梁小爽有关，所以急急忙忙地追出去，张晓在客栈没等多久于清他们就下楼吃饭，问清楚后于清就让大家先在客栈四周搜，陆声偏不让他们搜，于清觉得不对就强行闯进陆声的房间，正好林奇挪动着被五花大绑的身体从床底露了个脚，于清把陆声狠揍一顿后救下林奇。
他们想通知余晨和风纪扬，但手机打不通。
邹舒佟从楼下顺手抓了几张油酥饼上来，边吃边说：“咱刚准备去找你们呢。”
“梁小爽被绑了，我们得想想办法。”余晨说。
众人都挺意外的，这梁小爽又是怎么回事？
于清问：“现在要去救吗？”
“萨达尔说三天后才杀猪，从长计议吧。”余晨说。
邹舒佟脸色一沉：“萨达尔那家伙的话你都信？”
余晨看向邹舒佟：“信着吧，不信也没办法，看样子撒尼尔非常看重这次的祭祀，抓个梁小爽用了五个人。”
邹舒佟耸肩，她跟梁小爽吵过架也不是特别想救那家伙，死了就死了，他自己也说了死了十几个人都是余晨他们的锅，锅都背了不差他一个。
风纪扬把话题转到眼前的事上：“陆声为什么要绑林奇？”
“没说，怎么问都不开口，但他看上去很害怕。”于清说，“我把他绑在他自己房里呢。”
林奇已经被救回来半时，早就休整好，他喝了一口水说：“是NPC的事。”
“NPC的事？”余晨问。
林奇点头：“他拿着刀子逼问我怎么知道NPC的事，问这事是谁告诉我的，还是有人吩咐我告诉你们，我一开始太紧张怕他动刀子都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现在回过头想想，这家伙应该是刚好听到我们说的后半段，所以他不知道NPC的事是我和邱园查的。”
魏学扬越听越不明白，他是搞金融的按理说这智商逻辑也不差吧，可自从知道这游戏是真死人后就脑子就一团浆糊了：“他问这事干什么？”
“也许他以为游戏方的人联系了林奇。”余晨说。
众人都是懵逼，一个个黑人问号脸看着余晨和风纪扬。
余晨和风纪扬对视了眼才缓缓道：“你们还记得在红灯街，于清请大家吃饭的事吗？”
“当然。”
张晓林奇异口同声。
“当时陆声被抓进去，薛展查了陆声的资料结果发现他的经历和尾山村NPC齐一谦的背景资料非常相似，虽然有点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不过没证据也没疑点就忘了这茬，直到案子结束时他来挑衅我们说漏了一嘴。”余晨把当时发生的对话跟大家都说了下，省去了陆声说他杀死白觉的事。
于清：“所以那天车子来接人你们不在，是去查他了？”
余晨点点头：“嗯，他不是说游戏开始前，那个神秘人就联系他了吗？我和纪扬去了一趟警局请他们陪着查了下果然有通话记录。”
“嗯？”邹舒佟两眼放光，“是谁？”
风纪扬面无表情地接过话：“公共电话，没名字。”
“但是既知道红灯街隐藏游戏规则又有能力主动联系到陆声的，很可能是游戏方的人。”余晨说，“老玩家的可能性很小，因为陆声说是神秘人告诉他自由组队卡在哪里的。”
薛展：“不是张雯偷了给陆声的吗？”
“应该是神秘人早就计划好的，这样可以让张雯以为所有一切都在她的掌控内，但如果陆声的屠戮任务失败，他只要把阿文抓住也能晋级，不是吗？”余晨说。
“卧槽！”张晓当即就国骂一嘴，“你们都是这么玩游戏的吗？这是推理游戏？这特么是甄嬛传吧！”
邹舒佟闻言噗嗤笑出声来，拍了拍桌子：“哥，你俩先下去吃点东西吧，我们先看着陆声，等你们过来再问话。”
余晨和风纪扬同意，他们也要在吃饭的时候讨论讨论该怎么救梁小爽。
而提起陆声，风纪扬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他感觉他担心害怕的事正在慢慢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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