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翘不太能形容这种心情,像极了酸酸涩涩的青梅,入口微酸,其后绝甜,让她控制不住有想笑的冲动。
迟南夏很纳闷,问:“姜翘,你……是面部神经瘫痪了吗?”
“……”
我去,这人怎么这样!好烦啊啊啊啊啊啊!
姜翘瞪了他一眼,又想到他毫不犹豫地说因为你是姜翘,心中有丝丝酥酥麻麻的甜,暂时原谅了他。
“要不……我们去医院?”
“……”
“我带了银行卡,卡里有钱。”
姜翘:……
迟南夏回到家里,放下书包,给舅妈回了电话。
舅妈顾菲远在美国,视频接通时大洋彼岸的第一缕阳光柔和又刺眼。
女人姿态迷人,穿了一袭大红色的长裙,红唇轻轻勾起,唤人时带着亲昵又柔和。
“南夏,今天过得怎么样?”
男生神色淡淡,唯有眼睛漆黑如墨,里面蕴着不知名的情感。
他点了点头。
顾菲不着痕迹地松了松气,眼神一扫他这边的环境,紧接着眉目一拧,有些生气地质问。
“南夏,我记得你那边是晚上七点,怎么灯都没开?”
偌大的家里,唯有他手中的手机照出的光,以及隐约可见不远处湖畔燃烧的路灯。
男生没回话,只是起身,沉默地把灯打开了。
奢华的水晶灯被打开,家里是富丽堂皇的中式家具,冷冷清清,一顶钢琴像被遗忘般放在屋角,上面落满了灰。
似乎连空气都不会在这个死寂的家里流动。
顾菲透过摄像头看见迟南夏住的环境。
金家别墅群,W市最为不可求的地皮,没有些本事,压根住不进来,但是这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而言,不是好事。
抬眼便是空荡的家,一个和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顾菲甚至不知道十五岁的孩子一日三餐吃什么,突然发烧了怎么办,有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
他……会不会怪他们?
这些本该是他们家长该做的事,一起陪他长大,一起陪他哭陪他笑。
眼睛像被突然打开的灯烫伤了,眼眶热了热,怕在孩子面前失态,顾菲捂了捂眼,低声。
“……以后再聊吧。”
男生沉默地挂了视频,手机亮光逐渐熄灭,熄掉灯,徒留一室的黑暗。
凌晨的彼岸,万物苏醒,顾菲却哭得不能自已。
三楼十班,教室书声朗朗,语文老师周思源踱步在教室盯他们早自习。
窗户边有个男生,神色淡淡,也不读书,撑着下巴往窗外看去。
附中附近有个小小的公园,里面有健身器材,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老人家带孩子一起过来散散步。孩童的童言稚语,老人家的温声问候,让迟南夏感受到了久违的温度。
像躺在摇椅上,奶奶轻轻摇的温暖。
“迟南夏。”
周思源走到他旁边,敲了敲他的桌子,“你是不是睡着了?大课间去……”
迟南夏没回话,沉默地点了点头。
姜翘努力地眨眨眼,眼睛强撑地张开。
闭上。
如此反复。
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周思源讲着一篇文言文《荆轲刺秦王》,“北蛮夷之鄙人,未尝见天子,故振慑,愿大王少假借之,使毕使于前。”
声音厚又长,在“前”上突然一个重音,姜翘猛地惊醒,在慑上标个注释。
又迷蒙几秒。
而后眼睛彻底闭上,再也没醒过。
周思源颇感好笑地看着靠窗的少女头点了又点,最后彻底点到桌上。
少女皮肤透白,五官素净。双眼皮只在眼尾坠了一层,盖上了亮亮的眼睛,她在阳光里睡得一脸乖巧无害,轻巧的鼻翼顺着呼吸翕动着。
上前,拍了拍她桌子。
姜翘被吓醒了,抬起头就看见一张笑眯眯的脸庞,周思源年岁比较大,性格也及其温和,平时上他的课,姜翘有些疏散,今天更是直接,她给睡过去了。忙撑直了身体,作为好学生,她第一次在课堂上呜呼大睡。
周思源倒是没有说什么,玩笑般:“你和迟南夏不愧是青梅竹马啊,我盯在十班早自习时,他睡,这节我们班的课,你睡。你们俩要不组建个睡神青梅竹马组合?”
课堂顿时哄堂大笑。
姜翘有些尴尬地坐在板凳上。
周思源想了想,还是得让她长长教训,说:“第二间大课间你跟着迟南夏去高三教学楼那边帮忙打扫卫生吧,也不累,就擦下玻璃。”
姜翘拎着桶,桶里面放着抹布、干报纸,往高三教学区走。
附中的高三教学区单独隔开了,需要穿过操场。
远远地,她就在操场上看见一个人,背影挺拔修长,校服拉链没扣,被风卷开,又慢慢地合上,右手也拎了个小红桶。
姜翘心里一喜,快跑几步,追上前面的人,嘴里喊着。
“迟南夏!”
男生回头,看见是她,脚下动作停了一瞬,等到她快跑到自己身边再往前走。
“你是不是也是去打扫教室的?”
迟南夏点了点头。
姜翘跑到他跟前,假惺惺问:“你怎么也上课睡觉?你作息不挺规律的吗?”
真好,有人陪了,她一个人打扫高三教室还怪吓人的,高三教学楼现在都是空着的,她一个人去跟闯鬼屋似的。
迟南夏停步,转身看一脸喜色隐藏不住的姜翘,顿了顿,反问。
“你呢?”
“啊——我是因为昨天没休息好。你说我偶尔一晚上没睡好,会不会影响长身体啊?”
男生没回话,侧身看了看姜翘,“哼”了声,他的尾音刻意拉长,桃花眼弯起,看笑话似的看着姜翘。
“原来你一晚上没睡好就担心长不高啊。那我就不一样了。”
“白天也得睡,长身体。”
姜翘:……
高三教学楼已经被人打扫过了,他们要做的就是擦一下窗户。
迟南夏没有一点点帮忙的自觉,闲适地拧好湿抹布,在窗户上晃荡几下,留下一长段水柱。
姜翘望着比擦之前更脏的窗户沉默了。
嫌弃地推走迟南夏,自己上。
根据姜翘多年做大扫除的经验,窗户这种东西要先用湿抹布擦,再来一点点地用干抹布擦。
迟南夏被她嫌弃了也不恼,悠哉游哉地站在对面窗户给她指哪里脏。
“这儿——”
“那里也脏——”
“这里没擦到哦——”
姜翘被他使唤得当驴使,忍了忍。
“还有最上面。”
她忍无可忍,正准备摔抹布。
窗户被打开了,男生从对面探身过来,他们的距离一下被拉得极近,近得姜翘能嗅到迟南夏身上的味道,清冽的森林味道携带着雨水的潮湿。
太近了。
姜翘心脏停了一瞬,刚刚的恼怒情绪瞬间被湿哒哒的水滴浇灭,她有些狼狈地问。
“怎……怎么了?”
怎么突然凑这么近?
男生没有回话,低头又向她靠近一点,那一瞬间,她似乎能看到迟南夏根根分明的睫毛,长而卷的睫毛合出一道弯曲的弧线,隐隐有一粒微米似的灰尘轻轻掉落上面,像玩滑滑梯般“哧溜”一下滑出,落得好远。
像一下砸到她心里。
姜翘屏住呼吸,不知道在期待什么,眼睛下意识闭上,心脏声大得吓人,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想瘫软在森林雨水里。
男生的体温从她身边滑过,带来一触即逝的温度。
冰冰凉凉的。
在手上。
?手上?
摸我手干嘛?
她睁开了眼,下意识问出了声。
男生听她问,眉目一挑,神色惊讶,活像看见什么新奇事物似的打量她几秒,慢条斯理地开口。
“姜翘同学,抬头。”
她愣愣地跟着抬头,男生手点了点最上面的玻璃,又比了比她的身高。
意思很明显,就你这小矮个还想擦这里吗?
姜翘:……
她突然莫名松了口气,低着头,心里不知道是可惜还是庆幸,矛盾得吓人,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怎么这么矛盾啊!!
男生好像注意到了什么,眯着眼睛,低下头看着几秒,嘴里喊:“姜翘。”
姜翘被叫,神色疑惑:“?”
“你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难不成刚刚闭眼被他发现了?他会怎么说呢?会发现自己发现是手时有那么一丝的遗憾吗?
她脑中思绪万千,像有一只猫咪张牙舞爪地在脑中打滚,滚得她心神不定。
连呼吸都停住了。
下一秒,男生笑了一声,笑声清浅上扬,在姜翘耳边经久不散,她的耳朵似乎有些热。
“你怎么回事啊?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怪好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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