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偏执黑化男神」

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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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黄的灯光轻柔地打在了阮糖的身上,窗外的蝉鸣与蛙声此起彼伏,窗外飘来堂屋电视机里武侠剧的喊打喊杀声,三叶片电风扇“呼啦啦”地转着,送来一阵阵清凉的风。

谢如琢的内心很静。

但和死水一样的静不同了,眼中曾有的阴翳与暗沉都变成了平静的淡漠。

清透的眸光、漆黑的眼眸,令阮糖想起一个词——静水流深。字面上的意思。

他淡淡地“哦”了一声,点燃一盘蚊香放进蚊香盘里,拿起吹风机吹头发。吹风机“呜呜呜”地叫着,繁杂的声音响在了干燥的夏夜。

阮糖翻着那本书,说:“没有情感,感受不到幸福,也无法感知痛苦,没有同理心,不一定就是反社会人格。”

“我问过奶奶,你小时候没有尿床,没有虐待过小动物,也没有纵火、偷盗,没有任何残忍的行为,所以你肯定不会成为连环杀手。”

相反地,她甚至觉得谢如琢内心很柔软。

尽管周围的舆论环境对他并不友好,谢奶奶也不能理解他,他总是一个人,又曾说想要一切烦扰到他的人和事都消失,但他还是救了李晓军,还是做了他“嗤之以鼻”的“好事”赚积分。

当然,这些话阮糖说不出口,她能感觉得到,谢如琢并不想听到这些,这些话,是会令他感到恶心的。

因为他只是随心。

不想和别人说话,哪怕再多的人谩骂、欺负他,哪怕谢奶奶再三教诲,他不想理他们就是不想理。

他救李晓军也不是因为善良,而是因为在某个时刻想救就救了,不想救的时候也会抬脚就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道德捆绑不了他,所谓的正义与善良也捆绑不了他。

当他去做好事赚积分时,也不觉得那是他应该做的,而是因为他想帮助阮糖。

阮糖觉得,通过过去这一段并不长时间的相处,她之于谢如琢,不再和其他所有物件、人或者事一样是可以忽略的,而是有了一些微薄的交情。

谢如琢一边吹头发一边瞥了双目迥然地望着自己的草泥马一眼,只见她头顶一个气泡框——

[幼年时代的谢如琢也好好啊]

他撇开目光,垂下眼,一边扫着远远超纲、一般中学生都不可能看懂的专业书,一边吹头发,一边听阮糖在那里吹彩虹屁。

“哥哥,我觉得一个人的性格,不能往别人总结好的模式上去套。因为先人总结的经验不一定囊拓了所有人格,科学总是在进步发展的,心理学也一样。”

“哥哥真的好厉害。别人诽谤你不能让你痛苦,别人排斥你不会让你难受,别人喜欢你、接纳你不会让你高兴,别人夸赞你不会让你开心。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句话形容哥哥再恰切不过。”

“这样的哥哥太强大了!哪怕这个世界很污糟,也不会对你施加负面影响。你永远不会被别人的话绑架。”

她“嘚吧嘚吧”一直说。

谢如琢放下吹风机后,室内就只剩下了电风扇的声音和书本的翻页声,和窗外昆虫的夜唱相应和,竟有了一种《红楼梦》里“意绵绵静日玉生香”意境。

他没说话,却一心两用,将她的话都听进了心里。

明明他会很容易产生厌烦、烦躁的心情,最不喜欢的,就是听人“叨叨叨”,可是她那童稚的声音却像是掠过水面的一缕缕清风,非但不曾令他厌烦,反倒惊起一层层细微的波澜。

哪怕谢如琢不理她,阮糖依然自顾自地说。

“我们系统之间也有交流会的。有一次,我参加交流会的时候,听一个系统说起了它的宿主。

那个系统的宿主是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特别惨,她原本出生于一个中产家庭,父母工作都很体面,本来她的人生应该是光明的、灿烂的,哪怕会有其他许多的烦恼,也该和广大的青少年一样在阳光下长大。

但是,在她四岁那年,她被拐卖了,差点被砍掉手脚在街边乞讨。山里有一个特别穷困的家庭,实在生不出孩子,也买不起男孩,就低价从人贩子手里买了她。

那个家庭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招弟。

她的养父母打定主意把她养到十几岁就卖给其他人家做媳妇,再用卖她的钱买一个男孩儿。因此,养父母都不怎么管她,她每天都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脸蛋儿总是黑黑的,身上经常散发着一种臭味。

她的同学都不喜欢她,经常在回家的路上堵着她,要撕她的课本,要么弄坏她的雨伞让她走路回家。回家后,养父母看到损坏的书本和雨伞就打她。

时间一久,她学会了反抗,把同学都打怕了。同学回去告了一状,同学的父母带着同学上门讨一个说法,养父母问都没问一句,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抄起一根扁担就往她身上招呼。

久而久之,她并不知道父母是养父母,却知道他们不会维护自己,也知道同学们都不喜欢她,谁要是和她做了朋友,或者碰到她,都会被嫌弃、被嘲笑。

但年幼的小姑娘还是稚嫩的,她相信,哪怕遭遇再多排斥,她也依然是阳光的、开朗的,她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在阳光下放肆地微笑。

他们不喜欢她,那她也不喜欢他们好了。

她七岁那年,养母终于怀了孕,在她八岁那年生下一个男孩儿。从男孩儿出生那天起,她开始吃不饱穿不暖,哪怕是在酷烈的寒冬,也只穿着薄薄的两层衣服。班上的同学都说她长得丑还瞎臭美,要风度不要温度,实际上就是丑人多作怪。

她十二岁就被迫辍了学,哪怕她年年考第一,养父母也不让她上学了,她开始承担家里繁重的家务。

十四岁那年,国家加大力度查处人贩子,捣毁了好几个窝点,得知了一些孩子的下落。那一年,常年被虐打的她在警察的帮助下,见到了自己的生父生母。

她和他们回家了。

在父母的泪光中,她走向他们,以为自己迎来了光明和希望。

——可这只是悲剧的开始。”

阮糖童稚的嗓音柔和清亮。

“她本来的家很大很干净,是两百多平的小别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当她的脚在地板上踩出一个黑印时,她看见了她的妈妈微皱的眉。

那一天,她妈让保姆带她去浴室,给她洗澡。按照她妈的吩咐,保姆在她身上一处不落地搓了好几遍,把她身上的皮肤都搓红了,她妈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带她去理发店剪短了头发。

——就这样,回到家的第一天,她懂得了自卑。

晚上,她见到了放学回家的弟弟和妹妹。当妈妈向弟弟妹妹介绍她时,她看到了弟弟妹妹眼中藏也藏不住的厌恶和嫌弃。

当她出声叫他们时,他们会表面应下,然后私底下嘀嘀咕咕,说她的普通话好土,人也土。

她碰过的东西,能扔的他们都会扔掉,不能扔的会用湿巾纸擦了一遍又一遍。他们会叫她乡巴佬,会嫌恶地让她走开,不要和他们说话,不要靠近他们。

在衣着光鲜、细皮嫩肉一看就家庭很好的弟弟妹妹的对比之下,她显得很瑟缩,原本遭受再多的欺辱也能在天地间自由地徜徉俯仰无愧的她,学会了什么叫羞耻。

于是,她轻易不开口说话,总是远远地躲着弟弟妹妹。

她的父母找回了她,一开始还挺高兴,会每天都让保姆把她洗干净,会给她买衣服买零食,可时间一久,他们发现她很内向,平时总是低着头,也不关心弟弟妹妹,更不和他们一起玩,身上总有一股“小家子气”。

于是,他们经常在她面前教育她要落落大方,别被山里的那些穷酸影响,甚至于,会经常感慨,说她被养坏了。

他们不仅仅在家里讲,也在外面说。

小姑娘很难过,但她面上什么都没讲,父母只当她性格木讷。

她的妈妈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找回她以后,并不让她从初一念起,直接让她读初三。她考得不好,一回家就看到父亲紧皱着眉头抽烟,凝重的气氛下,妈妈愁眉苦脸地说,‘真是让山里人养坏了,咱们家老二老三成绩都名列前茅,就她,考的都是什么成绩,猪都比她考得好。’

他们给她找了家教。

花了很多钱。

她不敢有一丝懈怠,没日没夜地学,只为了让自己不要变得没有价值。

她的成绩开始变好,可是在班级里,她依然是被排斥的那一个。所有人都不喜欢她,都说她土,他们甚至模仿她的口音、夸张地模仿她走路的姿态,说她一个乡下人也学城里人走猫步……

她很难过。

每一次被欺负,她都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回家后又跟没事儿人一样,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

她总听见母亲唉声叹气,对爸爸说,‘这孩子从根儿上就养坏了,再怎么养,也养不出老二老三的好性格。’

爸爸语气很无奈,‘没办法,实在是没办法。’

在初三那一年,她交了一个朋友。她以为她们关系很要好,却在一次意外的偶然中,听她和别人一起嘲笑自己,夸张地爆出她和自己做朋友事打探到的‘料。

小姑娘不敢和朋友对峙,悄没声息地疏远了那位朋友,努力读书。

她想考一个好的高中,想要有一个新的起点。

没有人知道她的土和丑陋,所有人都是不认识的,一切都重新开始。

那时候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逃避。

如她所愿,她考上了市重点中学。

她的爸妈看着成绩单,终于有了一点笑模样,说她总算是有了一个优点,不枉他们花了那么多钱。

他们不知道的是,她记下了他们花在她身上的每一笔钱,准备将来连本带利地还给他们。

她希望自己可以快快长大,长大了就可以赚很多很多钱,可以偿还父母的恩惠,可以不再寄人篱下。

高中,如她所愿,一切重新开始。

她仿佛回到了幼年时并不懂事的自己,又重新变得乐观开朗了。她好像和班里的同学关系都还不错,但实际上,在人际关系上她变得战战兢兢。

别人没有明确说过她是对方的朋友,她就绝不会以为自己是对方的朋友。

表面上,关系再好,她的心也像是被看不见的隔膜重重包裹。

她不敢主动接近任何人,更怕别人对自己好。因为她知道,所有的好都是有代价的,她还不起。

因为长相清纯漂亮,她成了校园女神,很多人喜欢她,给她写过情书,可在她自己的心里,她永远是那个被所有人排斥的、不讨喜的脏兮兮的小孩。

她就这样一天天长大。”

阮糖有些唏嘘地停顿下来。

她本以为谢如琢没听,停顿维持了好几秒,才听见他冷淡地问,“然后?”

阮糖说:“我也很好奇,就问了那个讲故事的系统。那个系统告诉我说,小姑娘表面上很阳光很健康很开朗,内心却千疮百孔。

她以为自己长大后就能摆脱一切的痛苦,她可以向阳而生,却不知道她的过去会变成困守她一生的囚牢。

当她大学毕业后,她成了一个社恐,她不想和任何人交流,不愿意处于任何被评判、被挑选的境地。

对于那些过往,她以为自己会遗忘,她会过得很好,可是她错了。

失败对别人而言,是可以接受的,被否定也是可以接受的。可她不能,因为她从小到大一直在被否定,她再也承受不了。

她融入不了社会,也无法承受任何恶意。

甚至,每一次看到和校园暴力相关的新闻,每一次看到和父爱母爱相关的信息,她都心如刀绞,会自己一个人躲在出租屋不可自抑地痛哭出声。

她不愿意回想过去,却总是想起。

她变得很怯懦,失去了追寻友情、爱情的勇气,任何人的靠近,都令她惊恐不已。她曾经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总说她活成了哲学家,可只有她知道,很多事很多道理她都懂,她只是走不出来。

太痛了。

每一道评判的目光、每一句否定的话,都像是刮骨钢刀一样在刮她的心。

后来,她喜欢了一个很好的人。

我以为她会走出来的。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我再问那个系统后续怎么样,那个系统很遗憾地告诉我说,小姑娘根本不敢说出口,不敢表达爱意,她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会远离。

我问,为什么?

那个系统给我复述了小姑娘的原话。

‘因为我不够好,我不想让他了解我,不想让他不喜欢我。与其接受他不喜欢我这件事,我更愿意从来没有靠近。’

后来,我又问,万一他喜欢那个小姑娘呢?

那个系统这么讲的,我也这么说,可是宿主说,‘他不可能喜欢我的。我不想让他了解我的过去,也不想让他知道我不够优秀,更不想让他知道我是一个贱人。我不会和任何一个人谈恋爱,因为我不想变成一个贱人。我怕他喜欢我,因为我不值得。我怕他不喜欢我甚至是伤害我,我不想成为一个贱人。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哪怕别人捅我一刀,只要对方能笑着对我说一句对不起,我都能条件反射地回答没关系。一个人哪怕对我再坏,只要有一点好,我都会觉得离开是我的错。这样的我,太贱了。这么贱的我,怎么值得喜欢?我不想变得更贱。’

直到死,那个小姑娘都没有走出来。

所以,哥哥,我觉得你并不像别人说的没有感情、冷心冷肺,你也不阴沉、孤僻,你只是和他们不一样。那些人,接受了大家都一样,所以偏偏要别人也和他们一样,否则就去欺辱、打压不一样的人。

他们的生活没有光,只能人云亦云,活得像是行尸走肉,成为了生活的走狗,永远没有自己的思想,永远跟着别人在走,却偏要把别人也变成行尸走肉。他们自以为自己奉为圭皋的是真理,干的事,却是在毁灭别人生命中的光亮。

你不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你只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天生拥有一颗坚定的心,能心无旁骛地坚守自己的道,不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让你否定自己,无法阻止你肯定自己。

假如那个小姑娘也能像你这么强大,就不会那么惨、直到死亡都在难过了。”

阮糖趴在书桌边儿上,用一只小前蹄支着脑袋,乌溜溜的眼中闪过遗憾、叹惋的神情,谢如琢翻书的手一顿,没对这个故事发出任何评价。

他只“嗯”了一声。

阮糖眼巴巴地望着他,“哥哥,我想吃零食,我能在商场买一包数据爆米花吗?”

过去一周,通过谢如琢频繁帮助邻居和同学,不仅仅扭转了大家对他的看法,也让阮糖蓄积了小小一笔财富。

目前,她的账面上有179个积分。

谢如琢“嗯”了一声。

阮糖毕竟是一只吃软饭的草泥马,她忐忑地告诉谢如琢,“一包爆米花要10个积分哦。”

谢如琢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没给阮糖一个眼神,只淡漠地说:“买你的。”

“好哦。”阮糖霎时喜笑颜开,从适才怅惘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哥哥,你真的好好啊!要不是我没有那功能,好想给你生猴子啊!”

谢如琢的心情似乎也放松了一些。

他满脸黑线,半耷着眼,一巴掌盖在阮糖脸上,“走你。”

阮糖“咔吧咔吧”地嚼着爆米花,坐在书桌前的月窗上看窗外明月当空星汉灿烂,只觉得要是时光能永远停滞在这一刻就好了。

她喜欢的男孩子在灯下看书,她一边吃零食一边看月色。

这一刻,静夜良宵,没有欺凌,没有嘲讽,没有排斥,没有社会上无形的搏杀。

他只是一个少年,她是他的草泥马。

当然,阮糖的愿望注定不能满足。

时间不紧不慢地溜走,晚上十点多,在阮糖的强烈要求下,谢如琢带她去井边,用凉水给她冲了两遍凉,一瓢瓢水从头顶浇下,她快活得像个孩子,水珠飞溅,打湿了他的衣裳,他却没有斥责她。

晚上。

阮糖想睡床,她不敢同谢奶奶讲,同谢如琢的交情似乎也没到那份儿上,身形不小的她还卖不了惨,于是照例是窝在沙发上挂机的。

谢如琢风评的改变,令谢奶奶十分欣慰。从李晓军口中得知谢如琢在学校很受欢迎之后,向来严肃的她脸上也经常有了笑模样。

她不仅在家夸谢如琢,在外也逢人就说“阿琢终于懂事了,将来我两腿儿一蹬,也就没遗憾了”。

这些,都打扰不到谢如琢。

他只是照常上学,照常每天顺便做一点好事攒积分。

班上,当谢如琢不再被排斥之后,周小薇成了继谢如琢之后,新的霸凌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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