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逆贼薛蟠」

第九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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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严家宅邸已能见正经客人了,严惠长出了口气。她哥哥本是行家,惊诧道:“好快!何以这么快?”

严惠道:“亏的田妹妹船上便告诉我,京城有各色专业团队。什么人去何处找最佳,我却是上胖达镖局打听的。田妹妹本京城人氏,熟络道路。故此我二人没走半条弯路。最要紧的,哥哥你有钱。”

严大人失笑道:“是这么回事。那我何时可以请几个朋友同僚小聚?”

“提前跟我打招呼便好。”严惠财大气粗道,“大酒楼外出人手都是成套的,带食材餐具、有厨子跑堂。”

严稼恩点头,忽又说:“可要见见齐妹子?”

严惠迟疑片刻:“她丈夫乃近身护卫,女眷不方便时常跟旁人往来。”

严稼恩笑道:“你二人患难之交,比不得旁人。”

严姑娘垂头:“自打哥哥……之后,齐姐姐书信显见少了。”

严稼恩深呼吸几下,柔和道:“你初来京城,见见无碍。当年……每回得了齐妹子书信,你才欢喜得像个小姑娘。”

严惠喃喃道:“她必有难处。我当先拜访子非姐姐才是。”

“正是正是。”严稼恩忙说,“明儿我找不明法师问问她回来没。”

皇帝贪心,天津港扩建规模极大,王海棠顾之明两口子极度缺钱。薛家订了专属码头,干脆说内里建设他们自家做。王海棠清楚,他们必使最好的材料,造价跟别处不是一个级别的,乐得省钱。这几个月张子非时常跑天津,为着安排人手、调理关系——主持工程的正是乔老探花。他早先还没在码头上玩过机关,趁势玩过个瘾。眼下张子非倒在京城。

夜里严惠斟酌了半宿。转天要去挑摆件,田姑娘早早过来。马车上严惠小心询问田妹妹可愿意陪她去见一个女掌柜,如此这般说了半日。

田姑娘听到后头噗嗤笑了:“可是张子非么?”

“不错。妹妹听说过?”

“我们县令大人与她交情颇深,乃绝可信任之人。”田姑娘道,“任侠仗义,跟姓薛的秃驴不是一回事。”

严惠也笑了:“他们朋友圈里最后的良心。”

二人当即调转马车,到张子非处递了帖子、约明儿拜访。

次日上午,依时而至。走入会客室,田姑娘先悠悠的舒了口气,嘴角不觉染上笑意。严惠侧头看她。她低声道:“好熟悉。我们那边也是这种风格。门窗、地板、家具,还有那个隔屏——是不是跟家里的全然不同?”

严惠顺其所示望过去,看见一架四四方方的大框,下头有轮子,挂着蟹壳青的——“那是什么?”

“那个叫帘片,厚布所制。垂直帘是岭南办公室里常使的。姐姐瞧,椅子下头也都有轮子,坐在上头转起来可好玩儿呢。”

严惠瞥她:“你平素可好生做事不曾?”

“我哪有功夫成日玩儿。”田姑娘噘嘴,“又不是文吏。风霜雨雪四处跑。”

话音刚落,门口有人道:“如此说来,唐小山压榨员工厉害得紧。”张子非大步而入。

田姑娘忙不迭点头:“太阳在屋子里呢~~”

三人同笑,严惠忙喊“子非姐姐”。助理送茶进来。田姑娘眨眨眼,拉了拉严惠的衣襟。严惠问“何事”。田姑娘小声道:“自打进京便没喝过奶茶。”

助理笑道:“你直跟我说不就完了。”

“谢谢小姐姐~~”田姑娘笑逐颜开。

张子非看着严惠有些感慨:“阿惠模样儿倒没大变。”

严惠忆及当年,红了眼圈儿。半晌只道:“我都在读书的。”

张子非点头:“听说了。只是这十年未免可惜。若早知道你有志向,留在金陵便好。”

田姑娘忙说:“严姐姐并未蹉跎岁月。”

“除非立志做学问,旧书读多了用处有限。”张子非看看她们俩,噗嗤笑道,“倒是互补。”

田姑娘歪起脑袋:“我要带严姐姐回东莞!张大掌柜莫撬墙角。”

张子非哼了一声:“我若当真想撬,你个小丫头也拦不住。”田姑娘登时拉住严姐姐的手。三人再笑。

张子非慢慢询问严惠的日常。严惠原本只想着说说话、谢谢她拆了大庄子便走,谁知话题越来越开。她对忠顺王爷和萧四虎的八卦极感兴趣,问了许多枝枝蔓蔓。一不留神日头快落山了,三位连午饭都没吃——光吃点心呢。张子非喊两个手下去她们两家传信、说今儿不在家吃晚饭,寻个安静的饭馆接着聊。

用毕晚饭开始吃茶,严惠终于询问大庄子如何。能告诉她的,张子非都告诉了。严惠不禁潸然泪下,抿着嘴一言不发,握紧了田姑娘的手。

安静许久,张子非道:“天津港主事的工部郎中王海棠,跟你哥哥同品级,正是大庄子里出来的。”严惠一惊。张子非望向田姑娘接着说,“广州知府夫人也是。起先道路相同,如今都算过得不错。阿惠,你哪天得空?”

严惠忙说:“我哪天都得空。”

“去天津见见王海棠,在她身边混几日。”张子非道,“横竖你早晚要——”又看田姑娘,“被人拐去岭南的。田丫头想必也见过知府太太?”

田姑娘哼道:“见过。明面上谦恭有礼、不出半点错,是人都看得出自视甚高。给我们唐大人提鞋都不配。她那个男人,听说我祖父认得太孙太傅、整个儿换了张脸。”

张子非嘴角噙笑:“我虽没见过她,也猜给海棠姐提鞋都不配。”

田姑娘举手:“我信!”

张子非又问:“与你同出来的那位齐小姐可好。”

严惠眼光一跳,微微垂头道:“这几年往来得少。阿松大人喜欢她,她日子顺畅得紧。”

“那也罢了。如花兄与阿松接触过两回,此人不错。”半晌,张子非轻叹道,“虽说个人日子个人过,我总觉得——像知府太太、阿松太太等,不如海棠姐。”

田姑娘连连点头:“也不如我们唐大人。”严惠望窗户。

一时田姑娘出去小解,张子非看着严惠道:“齐小姐与你联络淡了,不见得是你以为的缘故。”严惠抬头。张子非吃了两口茶,“我虽瞧司徒暄诸多不顺眼,他待下属的方式却清楚。”顿了顿,“大庄子出来的个个人精。兴许是察觉到了什么。”

严惠轻轻吸气,默然良久:“我过些日子我免不得见她。”

“不如提前相见,若有误会说明白些。”

严惠点头,眼望门帘子。

张子非面无表情道:“不可强扭人家。”

严惠一愣,须臾苦笑:“子非姐姐还是这般眼力。你放心,我并不敢。她身后坐着个唐县令。”稍稍迟疑,“这~~位,尚未成亲?”

“性别女爱好男。真·事业狂魔,男人对她的吸引力不如工作大。”

“香港有位姓黄的瓢把子,年纪虽不轻了,美艳无双。传言是磨镜。”

“非也。黄女士早年各色男人见得多,难以动心。与她有绯闻那位,丈夫乃抵挡倭寇的将军,一生钟情不变。两个带孩子的寡妇结伴过日子罢了。”

严惠点点头。“她祖父是个老儒士。”

张子非好笑道:“竟想去那么远?”

“万事都得想在前头。”

“无需高丽北美,留在东莞便好。香港早晚是国际大都市,主事的多为女人。”

严惠掐手指头数过去,可不是么?三位瓢把子两位女士,加上县令、师爷和自己。哑然失笑:“正是呢。天高皇帝远,老头儿够不着。”她思忖片刻。“有件事还望子非姐姐能给我交个底。我哥哥说,范家数年前失窃过一大批满满当当的金条箱子。”

张子非奇道:“你哥哥从哪儿得知此事?”

“当时闹得厉害。”严惠道,“京城里头哪有人忘得了偌大一笔钱?从朝堂到江湖翻了个遍。香港那位姓范的瓢把子未免太阔。唐县令对她诸多容忍,正因为无处不缺钱。”

张子非心中一动:严惠想必是起了去岭南的心思,才向她哥哥打听的;严稼恩竟然张口就掐在点子上。乃挑眉道:“你想问我什么?”

严惠抿了口茶。“田妹妹说,最早在香港一带活动的正是薛家。若没薛家点头,范瓢把子分分钟让人给打劫了。”

“嗯。连她离家出走都是我们东家撺掇的。只没想到她会撬范家的底。”

“离家出走?”

“闷在范家未免浪费人才。”

“原来如此。”严惠偏了偏头肯定道,“黄寡妇也必有你们家相助。或者干脆就是你们家的人。”

张子非有点儿惊了。“何以见得?”

“子非姐姐,我是打哪儿出来的。”严惠苦笑。“数年前可没地儿雇ssr级的镖师去。她若当真美艳如斯——”

张子非想了想:“她算是跟我们互相帮忙。另一位寡妇,我们不方便明着庇护。可这么多年下来,老姐妹俩感情真真切切。”

“知道了。佟大叔敦厚良善。既如此,香港的麻烦人物你们家都能摆平,对吧。”

张子非诧然:“你当真在老家闷了十年么?”

严惠得意道:“我又不是雕虫似的只管埋在旧书中寻章摘句。依着姐姐当年的教导,通读正史野史、并不全信。”

张子非不禁敬佩起大庄子挑人的嬷嬷了。决意转过年就撺掇田丫头回岭南去,否则严惠迟早落入司徒暄麾下。“别的也罢了,只一件事我需叮嘱你。”乃正色道,“俗世皆由大环境造成,非一人一家能逆。你父母哥嫂都疼爱你。但只要他们仍居京城,便难以支持你的性取向。唯有你自身实力不逊范、黄等人,才能依着心意过日子。”

严惠垂低了头微点两下。

“齐小姐——要么就让她误以为你误会了,与各人都好。”

正说着,外头脚步声由远而近,她俩忙闭嘴。

田姑娘进来笑嘻嘻问姐姐们说什么呢。张子非道:“说螃蟹呢。”

“螃蟹?”

“俗语中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却不知典从何来。眼下已过了吃螃蟹最好的日子。你们既要去天津,天津紫蟹做法颇讲究,如此这般。还有……”张子非看了眼严姑娘。严姑娘实在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张子非微笑,接着说,“有首咏螃蟹的诗极有趣。”

田姑娘本是诗书人家出身,不免感兴趣。“姐姐念来听听!”

张子非念道:“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田姑娘拍案叫绝:“妙哉!却不知何人大作?”

“我们东家的大妹子。”张子非笑道,“年后要去香港谈件要紧大事,到时候还望田师爷多多照看。”横竖离年后还有几个月,让薛宝钗跑一趟便是。“唐小山说她师爷是个颜控。薛大小姐乃是江南数得上号的美人。”

田姑娘果然神往。严惠望着子非姐姐磨了磨牙,摇铃喊伙计道:“再来一碟儿山药糕,独要栗子馅儿的。我奉承奉承田师爷,免得她只顾着神往薛大小姐。”

田姑娘笑道:“姐姐如何知道我爱吃栗子馅儿?”

“我瞧你专门挑那个。”

张子非道:“她是爱吃糕还是爱吃栗子?若爱吃栗子不如来份糖炒栗子。”

田姑娘忙说:“我爱吃栗子。”

伙计笑嘻嘻下去,口里喊“糖炒栗子一份”。

不多时栗子上来,田姑娘正请教张子非管理上的事。严惠便挽了挽衣袖。田姑娘忙着说话,没察觉自己盘子里如何总有吃不完的圆滚滚的栗仁儿。请教完了,肚子也满了,只嚷嚷撑。严惠便替她揉了几下。张子非冷眼瞧着,决定回去就给唐小山写封警告信。

过了两天,严稼恩求见三皇子。先回罢正经事,含笑说自己家里收拾停妥、择日请大伙儿酒宴。司徒暄也给面子,答应必去。严稼恩踌躇片刻,说妹子知道阿松身为护卫诸多不便、只是与齐妹子多年不见云云。司徒暄忙说无需许多顾忌,喊阿松出来。阿松却说他媳妇以为有了孩子忙碌许多、书信回得不若早先勤勉、阿惠恼了。两个男人啼笑皆非。

二位闺蜜十年后再见。严惠一看见齐姐姐眼神便知道,张子非言中了——这两天她回想许久,甚至翻开了当年的书信,实在不知哪里透露出意思。乃趁相对行礼之机悄然苦笑了一下、飞快敛去。有丈夫和兄长当中人,她俩立即冰释前嫌,不一会子便言笑晏晏。真正缘故自然没人点破,只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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