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逆贼薛蟠」

第八百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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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蹭个把月,玄机和尚终于交出厚厚一本奏折。皇帝懒洋洋翻开,立时睁大了眼,一口气看到最末。

“史爱卿宝刀不老。”皇帝欣喜道,“何人替你拟的折子?”

“回陛下,乃是当科庶吉士赵文生大人和几位朋友商议同拟的。”

“记下这些人。”皇帝摸着下巴。奏折开篇便说是翻新古法设个监军。厉害只厉害在条款清晰详尽。把军中现状分类枚举,列明白应对之法,不模棱两可。再看一遍,皇帝感慨道,“毫无纰漏。”

玄机道:“纰漏明摆着,华而不实。”

“史爱卿此言差矣,朕还没见过如此详实的章程。”

“为免装憨扮傻,每位军官兵士都需经过军规考核。”

“极妙。这些人最擅钻空子。”

“监军大人显见为文官。如何应付得了满营兵痞子?”

“嘶……”可不是么?皇帝脑补一下杜禹刘统勋之流被兵卒气得吐血的情形,摇摇头。“史爱卿可有妙计?”

“没有。老衲将这东西交出来已是艰难。”

皇帝哭笑不得。“既如此,就让赵文生做监军吧。他拟出来,总能对付。”

“万万不可。”

“朕听说过,当科进士能者极众。顾之明也是没当几天庶吉士便去了天津。”

“陛下,御林军监军需是天子心腹,极信任那种。”

“天子门生,哪个不是朕心腹?”

“可……赵大人是三皇子妃的叔父。”

皇帝怔了怔,挑起眉头:“他如何来帮你?”

“老衲不会写折子。然老衲是户部尚书林海闺女的舅姥爷,故强命她帮老衲拟。她爹堂堂一品大员,总有法子。赵大人曾为林大人幕僚,遂被抓去干活。”

“……爱卿够无耻的。”

“陛下,彼此彼此。”

皇帝不免犯愁。能被赵文生喊来同拟此折的必为其好友,怎么都得避个嫌。“史爱卿,差不多的人选你可有举荐。”

玄机和尚眼光闪动。“……没有。”

“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

皇帝瞧了他几眼,让他走了。转头命传太子觐见。

太子看了折子亦赞道:“史将军堪为当世李靖。”

皇帝慢悠悠跟他说了经过。太子想了许久,没想到合适人选。皇帝阖目道:“那秃驴显见有人,只不吭声。让你小老婆撒个娇儿套套话。”

“她……不见得有那颜面。”

“朕听说她堂姐极怜爱她。让她套堂姐,史大姑娘套老秃驴。”

太子咧嘴偷笑,心想老头子怪八卦的。

其实这些八卦皆新近得宠的一名毕太监所说。此人本是个灵光人物,读过不少书。只因跟太上皇身边的大太监毕安同姓,人家送礼时误送给了他,惨遭打压。如今太上皇失踪四年多,毕安早早出宫,他胆儿才壮上几分、敢在皇帝跟前冒头。

次日史侧妃就把消息给套了出来。玄机在殿前想到的是江西巡抚林皖。性情谨慎周密,还曾儒生领兵随天子征战俄罗斯,八下里合适。老和尚没开口,一则是监军的官衔大抵比巡抚低,总不能人家刚立大功竟遭谪贬;二则林皖的新稻种正在当推之时,阁臣们断乎不会答应让他撂下农事的。

皇帝闻听拍案喜道:“把他给忘了!调他回京。”

太子赶忙说:“父皇,他正忙第二季稻子呢,千万要紧。”

“稻子要紧,御林军竟不要紧了?”

“……儿臣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举荐个人选。”

太子心想,我要是有人选早说了。皇帝看他闷了半日,肚里叹气,命把老三喊来。

司徒暄听罢前因后果奏道:“父皇,儿臣以为太子言之有理。这个点儿哪能动林皖啊。御林军横竖也不着急。”皇帝“咣当”砸了手里的茶盏子。司徒暄赶忙接着说,“儿臣举荐一人,暂时先顶御林军监军之职。等林皖忙完了新稻种回京接手,万事大吉。”

皇帝哼道:“万事开头难。此人若能做得下来,就用不着林皖了。”

“此人确实做得下来。可她惫懒得紧,不爱做。若非是替林皖暂担着,她压根不肯动弹。若非父皇是皇帝,她也做不成。”司徒暄笑道,“史老将军也不知没询问还是刻意瞒着。父皇,他这折子,赵文生是被林海喊去帮忙打下手的。正经主持之人乃林皖他妹子林大小姐。”

皇帝一怔,看了眼太子。太子抚掌:“林表妹早晚不逊于魏侍郎。”

皇帝思忖道:“这个丫头老大不小了,还不嫁人。”

太子道:“回头我催催不明法师。”

司徒暄暗笑。薛林二人之事他们爷仨都清清楚楚。父皇多半是惊于阿玉之才,重新起了收人家做儿媳妇的心思。“依我说,林表妹竟在林皖之上。她需一个全心全意辅佐她的丈夫,早晚登殿入阁。大哥,你得跟她从上朝辩到下朝。”

“麻烦得紧。”太子头疼道,“我从没辩赢过她,全指望三弟相帮。”

“爱莫能助。”司徒暄摊手,“我也从没辩赢过她。”

皇帝默默把心思收起来:这哥俩都不愿意家里有个女能臣。只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做监军终究不妥。斟酌许久道:“调林皖回京。”

太子急道:“父皇……”

“让他自己挑个人接手推稻种,挑中了再回来。”皇帝道,“林皖是个靠谱的。”乃重重一哼,“农事比御林军要~~紧~~”

儿子们赶忙垂头:“儿臣不敢。”

皇帝阖目,让太子亲去一趟林府,跟林表妹议论新军规。太子领旨。

出了皇帝寝宫,太子惑然:“老三,父皇让我去林家何意?”

司徒暄翻个白眼:“父皇认了林表妹准大员地位,让你收拢日后的心腹重臣。”

“原来如此。”

司徒暄叹气:“一想到要对付她那副伶牙俐齿,连大明宫的贡茶都不香了。”

太子哑然失笑。遂依照从他爹那儿遗传的习惯,青衣小帽出宫。

史湘云昨日已告知林府她叔祖父举荐了林皖。林海和徽姨两口子都觉得眼下农事为重,也琢磨了许多替代人选。才高之辈多了去,难只难在皇帝笃信不疑。小朱却是当即开始琢磨挑谁接替江西事务——那儿还有个钨矿呢。

一时太子到府,揣着军规折子见了林黛玉。黛玉听闻今上欲调她哥哥回京,嚷嚷道:“不要吧,迟两年。”严肃拱了拱手,“拜托大表哥,胡乱抓个人头凑合一下。”

“胡闹,要职岂能胡乱抓人头。”

“你不知道。”林黛玉一本正经道,“我哥哥遇上个老农夫乃世外高人,正教他武艺呢。那老头断乎不肯离乡的。这会子调职岂非中断学艺?他本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学两下拳脚,如何对付得了心骄气傲的御林军?上回在俄罗斯领的是我外祖父之兵,全赖大姑爷身份,属于特例。”

太子道:“如此甚好。”他老子断乎不会为林皖的私事通融,只是也无需跟小姑娘说得太明白。

二人遂商议起新监军具体如何行事、几品官职。最末林黛玉道:“趁此机会给我哥哥降个两级也好。他的年岁实在当不得大员。”

太子转头回宫,禀告给皇帝如此这般。皇帝果然没把什么世外高人放在心上。他本是将军王爷,知道学武之事年岁一大便难入门。遂新定下个官职,称作“御林军行营兵马都监”,从三品。一卷圣旨发往江南,限林皖三个月内择人替推新稻种,朕另有要紧差事给你做。

传旨的出了城门,皇帝才派人跟阁臣们打个招呼:朕调了林皖回京如此这般。三殿三阁猝不及防。待刘统勋赶到大明宫,太子满脸无辜说是父皇的意思、您老别问我。父皇他老人家这会子不大舒服,让咱们少打扰他歇息。刘统勋咬牙切齿跌足而去。

其实林大小姐的折子里暗藏了巨大猫腻,多项条款含糊不清。只不过如今的军中没那些事务,连皇帝都察觉不出端倪。比如教导兵士认得基本文字、学会大略数算,不输给江南施工队的工人。皇帝岂能清楚江南工人认得多少字?匠人嘛,无非是砖瓦、木材和他们自己的名字。兵士认字本有好处。“基本”、“大略”都是形容词,标准不定。某甲觉得认三百个字可算基本大略,某乙觉得当有三千。

“都监”乃借用古代官名,职能涵盖了后世的政委。没人知道将此职交给林皖意味着什么。

工部郎中严稼恩得了不明和尚的主意,谎称三皇子命要紧官员家眷悉数进京、方便同僚往来,特托父母妹子送送他妻儿。当然,他也雇了胖达镖局帮忙保护人口、运送行李。小严本以为必然慢慢吞吞折腾三四个月,年底能到算不错了。可人家胖达镖局是职业的,各项业务自有流程。京城分舵飞鸽传书给了豫章分舵,豫章分舵派出人手快马直奔赣州。管事的镖师嘴和手脚一般利索,很快便忽悠严家老两口安排停妥、领着全家上车启程。

另一头,司徒暄的隐藏谋士田老先生亦借了三皇子的鸽子给他孙女传信,谎称自己病重。田姑娘果然焦急。

东莞知县唐小山清楚,若老田当真病了,张子非的鸽信绝对比老头自己的早到。看罢笑摇头道:“九成是为着哄你回去。”一壁随手指出几项模糊、矛盾之处。

这两年老头来了许多信,愣是喊不动孙女。田姑娘无奈道:“也罢,我还是回去一趟吧。”

唐小山耸肩:“记得东莞的黎民百姓,早去早回。莫让色相迷心,拐回来可以。”

田姑娘横了她一眼:“师爷我已非吴下阿蒙,寻常颜色不入眼。”

遂胡乱收拾几样行李往京城赶,也雇的胖达镖局。

赣州和东莞进京线路大抵重合,车马跑到运河端改走水路。都打着胖达镖局的旗号,都是送人。两支镖车客栈相逢,两位镖师交流片刻,都回去找甲方打个商量:不如同行,更安全些。严家老两口皆良善人,看田姑娘孤身上路可怜见的,立时答应。

次日早上启程,田姑娘与严家人相见。严姑娘出来时她眼前一亮。在岭南这两年,田师爷觉醒了颜控属性。她们县令唐小山已是个美人了,香港的瓢把子黄寡妇更美艳无双。这两位每每交锋唇枪舌剑,小田却是深饱眼福。今见严姑娘形容不输二美,连忙上前翩然行礼。严姑娘斯斯文文还礼。

两位姑娘自然而然同车。不多时察觉对方亦是博览群书之人,好不契合。严姑娘久驻家门,无人可议论学问,登时如得了知己一般。田姑娘的祖父也是深户老儒,深知其寂寞清寒。及中午打尖,她俩已携手下车。

下午车上,田姑娘方说出自己在东莞县衙当师爷。严姑娘惊愕不已,她竟不知户部侍郎是位女士。田姑娘登时想起唐大人叮嘱“拐回来”,看严姐姐的眼神笑了三分。

当晚客栈投宿,田姑娘趁机要跟严姐姐住一间屋子。二人同塌而眠说了半宿的话。严姑娘怀才无处使,和田姑娘前两年一模一样。稍加撺掇,不免心动神摇。

转过天起床后,二人对镜稍作梳妆。田姑娘才正色道:“有几句话本是唐大人告诉我的,我今儿转告严姐姐。”

严姑娘忙说:“妹妹只管说来。”

田姑娘遂转述了当年唐小山劝她需有野心、出世后不可入深宅内院一番话。“简而言之,莫胡乱嫁人。”

严姑娘面色微动,半晌轻声道:“妹妹瞧我多大岁数?”

田姑娘认真道:“姐姐忒美貌,瞧不出年岁。”

严姑娘苦笑:“我已二十六了。”

“二十六正当芳龄,作甚苦着脸?我们大人可比你老。她居然穿洛丽塔上街你敢相信吗?亏的没被认出来,不然县衙的狗都没脸见人了。”

严姑娘虽没大听懂,不禁失笑:“实不相瞒。我正是不愿意嫁,才成老姑娘的。”

田姑娘兴奋道:“等送你嫂子进了京,严姐姐随我去岭南吧。去了便知女人永远不会老。”

正说着,外头镖师敲门催促了两声。田姑娘答应着,随手撂下眉笔:“罢了,横竖没人看,我也画不好。”

“给我。”严姑娘含笑道,“如何没人看?我不是人么?今儿一整日我都得对着你这张脸。指望你领我出门见世面,我殷勤些奉承你。”遂拿起眉笔,仔细替田姑娘描画了双眉。

田姑娘望着镜子瞠目结舌:竟比平素好看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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