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夫沉吟了一下。

老太太笑着看着程照，对钱大夫说：“这是我娘家的侄子，常来常往的，自己人。”

钱大夫这才无所顾虑。

虽然他已经听出来这是老太太的子侄，可是大家族里，子侄也有亲疏，并不是什么人跟前都能无所顾忌地说话的。而他要说的事情是关于府里女眷闺阁的，当然会谨慎一些。

听了老太太说是自己人，不需要回避的意思，他才放心地将馨宜帮忙给卉儿治病，并且后来还给他写了几个药方的事情如实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十分惊讶。

没想到馨宜除了懂得给人松快筋骨，还能开方子。

这是馨宜不在跟前，不然老人家当即就要忍不住把馨宜叫到跟前问个究竟了。

听完钱大夫的话，老太太想了想，笑着对钱大夫道：“这孩子稳重，做了好事也不会像那些轻狂的人一样到处宣扬，她帮小丫头治病我这是从你嘴里头一回听说呢。她现在不在家，等她回来，我可得好好奖赏她。”

老太太不是虚言，她是真的不知道馨宜给卉儿家里出主意退烧治病，卉儿私下里感谢她，明面上也没有到处宣扬。

所以今天从钱大夫这里知道了此事之后，老太太越发觉得馨宜宅心仁厚，是真的善良，而不是为了邀功那种才体恤下人的。

钱大夫说：“若是便宜，等表小姐回来，我也想见她一见，不知道是否可以？小姐给的几个方子都是上佳的好方，我斟酌了一些心得，还想请教一番。等把这几个方子做扎实了，才好给人看病的时候使用。”

老太太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虽然钱大夫是外男，但却是经常来往的医者，而且年纪也不小了，跟馨宜见一面也没什么的。

于是一口答应下来：“当然可以，斟酌药方这是为了治病救人，是做功德的事情，等她过阵子回家来之后，我叫人去知会你便是了。只是有一样，你可得担待着。”

钱大夫躬身：“但请老太太明言。”

老太太说：“馨丫头还小，是个小姑娘，她若是写了方子，那一定也是从什么书上看到的，并不是自己开出来的，毕竟我们家没有精通医道的人，不可能是传承。故此，你说要向她请教药方，这话就谈不上请教，顶多是让她把摘抄方子的医书给你或者告诉你罢了。治病救人是好事，也是大事，不是儿戏，你是经年的老大夫了，方子好不好，以及到底该怎么用，还是你来定夺，她是小孩子，不懂这些的。”

这是老太太在帮馨宜。

药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开的，万一让病患吃出了问题，那可不是闹着玩。钱大夫从馨宜这里得了方子，以后拿出去用，却不能说来处是馨宜，不然世人也不会相信一个小姑娘能开什么济世良方，倒是无端给馨宜找惹麻烦。

所以老太太首先就把这话给说清楚。

老人家还打算到时候当面问问馨宜，这方子是哪里来的，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钱大夫听了老太太的话，立刻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言道：“您老人家所言极是，我也是这个想法。这方子是没有问题的，我已经按着方子制成了一些丸药出来，现在是可以用的。只是我见这方子十分好，就想问清楚来处，也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变方，查漏补缺的意思。”

老太太笑着点头：“过些日子等她姐姐出嫁，她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我叫人去请你。”

“多谢老太太。”

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程照才温和地笑着插言：“萧二姑娘年纪不大，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本事，真是让人惊喜。”

他上辈子怎么不知道妖妃还会开方子呢？

这又是什么时候得的新本事？

昨日在金毓斋打照面的时候，小丫头从头到尾不声不响的十分乖巧，城府是相当深。

现在看来，她还懂得给人看病，而且这事情做了之后连住在一起的老太太都不知道，可见藏得很好，懂得装相。

不知道这丫头私下里还藏了什么奸。

心里这样想着，程照面上却是一片温煦，让人觉得他是由衷赞叹馨宜。

老太太笑着对他说：“正是呢，这丫头，一天一天长大，也一天天变得更加懂事，越发是个温婉知礼的好孩子了，别说你们觉得惊喜，就是我整天看着她在眼前，也总是被她弄得很惊喜。不说别的，就是她一手好厨艺，做什么都十分香甜，味道还特别独特，这一手就是多少姑娘家比不了的。”

老人家是真心喜欢馨宜，说起来与荣有焉的，大有我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完全是一副把馨宜当自家孩子的喜悦态度，自豪地夸赞。

程照笑问：“原来她还懂得厨艺？不知道都做过什么好吃的？”

这个也是上辈子没听说过的。

他们几个新帝的心腹，对妖妃的事情还是颇为了解的，上辈子妖妃可没有厨艺的本事。

怎么他重生一回，身边的人和事都跟上辈子一样，偏偏这个最关键的妖妃却有点不一样呢？

程照心里疑惑，也有些警醒，就故意多问一些。

老太太不知就里，以为程照是在聊家常，就喜悦地说起馨宜几次下厨做出来的吃食，什么手抓饼之类的。

还说：“……她自己说，这都是不上台面的小食，闲着做着玩的，可真是谦虚了，确实是味道非常好。”

程照笑着附和着，心里默默思忖。

钱大夫也笑着听了一会儿，对馨宜表示赞叹。

之后等钱大夫告辞出去了，老太太又念叨了一会儿馨宜这样好那样好的，这才把话题重新拉回到钱大夫来之前，让程照接着仔细说昨天金毓斋的事情。

程照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将事情前后细节都说了。

吉氏和萧明燕母女的言语让老太太十分恼怒，刚才谈起馨宜时的笑容渐渐没了，沉下了脸。

程照将萧庄宜的意思告诉老太太：“……萧大姑娘还是要在侯府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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