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土记」

第二十六章 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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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人想是没有睡熟,也是紫峰太过心急,这一推,自然有些响动,只听屋内一中气十足的妇人高声喝问道:“谁?”

吓得紫峰一个激灵,慌忙抬脚往后退去,腿脚也有些软起来,差点跌倒。也亏得紫峰懂得一些,慌忙学起狗叫来,倒也有些像。

紫峰叫唤声一起,又听屋内之人似皱眉道:“这狗叫唤的有些怪,我出去瞧瞧!”

又听另一边传来一女声,道:“娘歇着,女儿出去看看吧,想是哪里来的野狗饿急了撞门,所以听起来怪怪的。”

若是旁人骂紫峰是野狗,他说不定已跳起脚来骂开了,管你是不是要挨打,但一听是先前那女子要出来瞧,那定是要开门的,紫峰心里一喜,慌忙又低声叫唤了两声,因流露出了些喜意,比方才还不像狗叫。

叫唤了两声后,紫峰小心翼翼的走到门旁候着,只等着姑娘来开门。

果然没让紫峰失望,不刻便传来了下门闩的声音。大门一开,火光一现,露出了水灵灵的雨妹的俏脸。

雨妹先是在门口借着屋内火光望了望,见没有什么东西,试着唤了两声,也不见动静,俏眉微皱,抬步走到了院子里,又轻唤了两声,还是没有狗出来,自语道:“难道那野狗走了?或是怕了生人?”

雨妹低着头,正准备回屋上闩歇息,却见身前又拉出老长一条人的影子,缓缓的往自己身后靠来,瞬间一个激灵,转身喝道:“谁?”

雨妹出声,紫峰轻声嘿嘿一笑,伸手就往雨妹的小嘴捂去,想拖着她跑远。

紫峰料定屋内的人反应过来要披衣起床,定要些时间,他已计算了方才雨妹起身来开门的时间,够他拖着雨妹跑好一段路了,何况还是一妇人,不怕被追上。

紫峰正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可惜理想与现实有些差距,雨妹可是农家出身,又不是惧怕他的屋内下人,他的手尚未伸到雨妹脸前,雨妹抬起一脚,已将他踹得蹬蹬后退,转眼翻倒在门口,只痛的紫峰呼天抢地。

雨妹此时已看清了果然是一个人,上前又是一顿乱踩乱踹,道:“好你个兔崽子,我说那畜生咋叫唤的这般奇怪,竟是来了贼子!”一时又唤她娘来捉贼。

紫峰拼命反抗,想夺路逃走,可惜他养尊处优,没有什么战斗力,那雨妹也不是吃素的,手脚也有些力气,紫峰哪里逃得了,被雨妹踢打的满地打滚,只得求饶。

雨妹的娘出来后,雨妹才住了手,只守住紫峰的退路,让他逃不了,仍不带喘气的,气得紫峰暗呼倒霉,没想到遇上了硬茬。

雨妹的娘瞧了瞧被雨妹打的鼻青脸肿的紫峰,又见他满身污泥,头发散乱,衣袍半干不干,已没了人样,摇头叹道:“想是饿坏了的行路乞丐,雨妹,给他些吃的,让他走吧!”

雨妹点了点头,又对紫峰比了比拳头,傲气道:“算你个小崽子好运!”随之转身回屋去拿剩饭去了。

雨妹进去后,她娘上前去扶紫峰,问道:“小哥儿,你哪里来的?”

一股泥土味飘来,紫峰忙掩鼻在地上滚远,道:“多谢大娘的恩典,我流浪了快二十年,哪里有印象,也不知家乡何处!”

雨妹娘叹气道:“真是可怜啊!我听说这天地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一切都是命啊!”

紫峰心想:“命你个鬼!你个穷酸鬼,岂能与你紫峰大爷相提并论?本大爷愿意吃你家一口饭,可不是你一家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记好了呢!”

紫峰正想着,只见雨妹手里捏着一个饭团出来,伸手往他眼前递来。

紫峰一下看得痴了,不自觉道:“好妹妹,这饭团是你亲手捏的吗?”说着,就伸手往雨妹的纤手去,却不是去接饭团,只想摸雨妹的手。

雨妹也算见多识广,多少有些察觉,抬起一脚将紫峰的手踢开,喝道:“好你个不知好歹的恶乞,竟想占你姑奶奶的便宜,你这是想找死么?”

雨妹的娘自后边看不清,不知发生了什么,见雨妹又喝骂踢紫峰,以为她是心疼一个饭团,轻喝道:“你这孩子,又打他作甚?”

雨妹伸手一指紫峰,脸红道:“娘,他……他……”终究是姑娘家,如何说的出口,只好狠狠的瞪了紫峰一眼,将饭团扔了他身上,咬牙道:“拿着滚吧!”

饭团自紫峰身上滚到地上,他自不管,却望着雨妹的娘,道:“大娘,你家姑娘可有许配人家?不瞒大娘,小生乃出自大户人家,若是……”

雨妹的娘尚未反应过来,雨妹却听出了味道,上前又是拳打脚踢,道:“大户人家,大户人家,我打死你个大户人家的乞丐,你真真是想死在你姑奶奶手里!”

这次雨妹可是下了死手,不几下已踢打的紫峰连滚爬躲避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大呼饶命。

雨妹娘也怕闹出人命来,虽说怕是乞丐,但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忙上前拦住了雨妹。雨妹又狠狠的踢了两脚方住了手。

这时,雨妹的祖母也走了出来。她尚未知晓是何事,见院坝里似有人唉哟呼痛,心里一惊,就提了灯火出来,道:“雨妹,怎么了?有人伤了吗?”

火光近照清晰,两位老人家倒没觉得有啥,雨妹却瞬间面色大变,双眼直愣愣的看着紫峰衣袍。

她见过些世面,何况田才也在他们年轻一辈的面前炫耀过,这乞丐身上穿的可不是他们这些农家人的粗布麻衣,而是有些人一辈子也见不着的绫罗绸缎,加上刚才紫峰自称出自大户人家,一时也有些怕。

紫峰见雨妹面色一变愣在那里,他自然猜不出雨妹在想什么,慌忙捡起地上的饭团,连滚带爬的往黑夜里跑去。

紫峰一动,雨妹一惊回神,慌忙奔去拦了下来,喝道:“你不能走!”

雨妹拦路一喝,吓得紫峰手里的饭团瞬间掉落,本想自恃身份喝骂雨妹,但有方才的经历,心里有些忐忑,又不敢,只老老实实道:“不知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雨妹看着紫峰,一时心里七上八下,难下决定。

若紫峰真出自大户人家,难免怕他回来报复,一个不好,不仅自家难逃,若河伯再牵连进来,说不定还牵扯出河伯惊吓了祭司、长老的事来,那就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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