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不能喝……”
蹲下舔了一口溪水，韩暹一皱眉头，转身将口中的溪水吐到一边。
“都是尸臭味，已经被完全污染了，若是引用，只怕要丢了性命。”
“已经没时间寻新的水源了。”
随着士兵们对于轮替技巧日渐熟悉，并州军的掘进速度大大提升，曹军的辎重部队终于可以以一个稳定的速度跟进。
但新的问题也随之出现。
那就是饮水的问题。
崇山峻岭之中水源本就稀少，动物们都会在水流附近饮水休息，更不免要把排泄物排到水中污染水源。
虽然并州军确实会携带大量净水以防征战途中因水土问题引发疫病。
但毕竟数量有限，不可能喝一个多月还能有剩，更何况水这种东西放几天就会变质，根本存不住。
“能把尸体挪开么？”
“尸体泡得太久，只怕一动便要在其中粉碎。”
看着浸泡在溪水中已经臭不可闻的雄鹿尸体，韩暹皱起眉头，转身掩住口鼻。
“再者，这山坳之中谁知源头又有何。”
“我知一净水之策。”
这种时代喝坏了肚子可不是闹着玩的，随之而来的脱水和寄生虫感染可是会死人的。
但取水也是重中之重，虽然不知道过滤效果如何，自己那点紧急情况下的野外生存手段，也算是派上了些用场。
“在这挖开，尽量深些。”
离溪水大概五步外，刘坚亲自铲开周围碎石，向下挖掘。
东北地区土地肥沃，和中原黄土不同，是纯正的黑土地，土质中有机物含量极高，也就是说滋生的病菌也不会少。
就算使溪水渗流进挖开的小土坑里实现了初级过滤，也并不能代表水质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尽量不要扰动泥沙，轻取水。”
待泥沙沉降，水质清澈，刘坚俯下身用兜盔将从地下渗出的水小心舀起，随即倒入釜中待水烧开，先将木杯刷洗一遍，第二锅水，才装入杯中引用。
“这样，应当足以饮用了吧。”
“确无异味……”
接过水杯，韩暹点一滴在舌上，眉头微皱，好似品茶一般。
过来好一阵子才松了口气一般。
“能饮。”
“没想这深山之中，水质竟不及外界。”
众将围坐，张辽将手中温水一饮而尽。
“曾听闻山泉之水，清澈甘甜，竟没想只是流传罢了。”
“毕竟枯木丛生。”
韩暹一用力将柴火掰成两段丢入火中。
“深水幽涧之中枯叶死骸皆有，纵然水质清澈，也难以下咽。”
“一路下来多亏韩暹将军寻水，不然我并州军中不知要有几人因此害病了。”
没想到韩暹还有这般本事，刘坚还真有些后怕要是当初没带韩暹一同前往会是何等情形。
“刘公言重。”
听刘坚如此说话，韩暹赶忙起身抱拳。
“刘公取水妙法韩暹自愧不如，一路行来，刘公有心使我可长立足于军中而已，韩暹虽愚笨，但尚知刘公用心。”
“韩暹将军确实言过了……”
刘坚有些尴尬的摸摸自己的短须，笑起来，若是贾诩在，恐怕贾诩也会跟着笑出声来。
韩暹到底是想多了，刘坚的部队里可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只要同甘共苦能打仗的人，士兵们当然欢迎。
再说，韩暹好歹也是邺城之战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战将，如此惨烈的战役都能挺下来，军中新兵又谁敢不服？
刘坚记性臭是真的，确实就是单纯忘了，他又不是那种跟自己人都拐弯抹角的家伙。
“我其实才想起来有此法可取清水，若无韩暹将军帮衬，只怕我军根本走不到如此之远。”
“曹司空急令！”
众人刚休息还没多久，后方便有快马奔来，坐上传令兵持曹操信物高呼，行至刘坚面前下马跪拜抱拳急言。
“左将军速往大帐，有要事相商！事关重大，还望将军早行！”
这还是行军以来曹操头一次要求与刘坚会面。
虽然双方平日里也会需要协调之后的行进步骤，但那都是通过书信与口头传令代劳。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种联盟关系并不能一直持续下去，而面对敌人，自然是让他们知道的细节越少越好。
曹操也好刘坚也罢，这二人都是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过，怎能不知道往往越是看似无用越是平常的细节，反而越是关键所在。
虽然这关键自己不一定能察觉，但对手绝对会抓住一切机会绝不放过。
“刘公可能有所不知。”
刘坚部队与曹操本队距离不远，传令快马与刘坚两骑并行，战马全速，不过片刻便抵达。
两人下马入营，至行营大帐前却听得其中两人争论，传令这才得机开口道。
“张绣将军中恶疾数日，今早爆死帐中，军师以为携辎重缓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胜而归，故争论，没想至今仍未见分说。”
“郭嘉和曹操吵？”
刘坚微微皱眉，这倒是稀罕事，平日里郭嘉可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很难想象他这么一个给人病殃殃印象的家伙会有动怒的一天。
“这也倒稀奇。”
“孟德，我言在此，兵法皆言兵当以速，今汝一步一营，岂是千里奔袭之法！待尔至柳城！只怕全军皆为刀下鬼！”
刘坚刚准备听个热闹，却见郭嘉甩袖而出，两人相视，郭嘉一皱眉，转头又朝里叫喊。
“此战必败，刘公何必与此庸夫同败！我等自可转头而去，坐观这厮自投罗网！”
“刘坚……”
听郭嘉如此，曹操铁青着脸从大帐中出来，双目直勾勾盯着刘坚，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几个字来。
“进来商讨……”
“军师何故来如此大脾气。”
这会也不方便开口多问，待进了大帐，左右无人，刘坚这才开口，小心翼翼询问道。
“张绣的事？来时听见营中士兵似乎都在议论，不知详细如何。”
“听多了？”
曹操一挑眉，冷哼一声，将茶杯放下，侧目斜着刘坚。
“看来军中也颇多微词啊。”
“毕竟是前方战将，没有点影响何以服众。”
怕曹操继续发火，刘坚也赶紧把这话给掐了，反正张绣突发恶疾爆死在征讨乌桓的路上也是板上定钉，群英志也不是次次都看见那么明显的迹象
恐怕也只有名留青史的人物殒命，才会出现如此光华，不然就凭这一天天战火纷飞，自己岂不要变成一个光人了。
“士兵也没什么更多想法。”
“但有人有。”
曹操一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知那郭奉孝如何说的？让我弃辎重轻装奔袭至柳城，攻城拔寨岂有弃辎重而行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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