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流颜可以下地了，只有我扶着才可以，昨夜，我是在他寝房藤椅上睡的，只因怕他起夜。

即使我恁般呵护，他……始终没有看我……

早上醒来，他已经睁着眼睛了。帮他起身，为他打水净了面。给他取早饭的时候，碰到了在门外徘徊的星儿。

“星儿姐姐是找我吗？”我唤着她。

寻声转来的星儿看看我：“你昨儿个怎么没回寝房？我去找过你，蝶儿说你在这里，怎么？流公子的身子还没好吗？”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拉我到角落，从衣袖里拿出张小纸片递给我：“紫夕托我给你的……放心，我当紫夕是亲妹子，会守口如瓶的！”

我对她笑了，说：“谢星儿姐姐。”

她给我眨了眨眼，便离开了。

我趁着空挡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泡水的木棒缠上棉巾，打过脚板，不留伤，却伤腿中筋骨；关在闷热的房间里，晕过去再用凉水泼醒，共三次；床单把人吊起，脚上绑沙袋，不留伤，却拉筋肉；壮汉名为大虎、二虎，两人嘴咬他上身吸出吻痕，因让他记得耻辱。”

我愤怒的揉烂流颜遭受的凌辱，牙齿咬破了颤抖的嘴角，鲜血流进自己的口，腥甜的味道无法减少我的心痛……他们好残忍！地狱的罗刹，也未必能做出如此禽兽之事！

这帐，我记下了！总有一天，会让他们偿还！若不能，就等我变了鬼魂，再来索取！

紫夕，谢谢你！你始终帮了我，这份情谊，矜柔此生不忘！

把唇上的血舔净，迈着沉重的脚步，向膳房走去。

……

“大夫，请给我一副调理筋骨的药。”

“症状如何？”大夫抬头看我，却立即皱了眉头……

“浑身酸痛，拉伤过，体虚，不耐热昏过……身上，有些淤血……”说着，握紧了拳头……

大夫点了点头，开了方子给我，拿去后堂，抓了药。

走过大夫身边，对他谢过，之后离开……

却听大夫自言自语：“明明是出水芙蓉，为何这般装扮自己？真是怪哉！”

……

象上次交代丫头厨子给我添饭一样，用碎银子换来小厨子替我煎的药，小心翼翼的给流颜端去。

他坐在桌边，看着没有动的午饭，上次的事情过去，他吃的更少了……

“公子，吃些东西吧！流儿到市集的医馆给您开了药，吃了饭，把药喝下，身子会好些。”

他没有动，片刻后露出苦涩的笑……

即使是苦笑，也会让阳光失色……薄凉的唇上翘，再美的月牙，也会为这弧度而卑微，柳长的眼微合，再美的珠宝，也会为这神情而羞涩……

他直接越过饭菜，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药很苦，却不能为他平静的脸染上色彩。

我有些沾沾自喜，这是不是代表他不愿辜负我的一片心意？

“您不吃些东西吗？”

他摇头。

“那流儿是不是还要一次次的给您热？”

再次摇头。

算了，还是不要勉强……

他起身，脚步不稳的移至窗前，空洞的双眼，看着那片花……

我撤走了没有动的饭菜，和空着的药碟。

回去的时候，教琴的李师傅来了，见了我便说：“矜柔姑娘，流公子仍不愿学琴，这……这怎么是好呀！柳妈妈若问起来，我……”

“李师傅莫急，她若问您，您回她说流公子身子还虚弱着，无法受教便是！”

“这……恐怕不妥……”

流颜微转身，却没有看我们，只听他飘渺的声音说：“劳烦您带个话，说我请她，‘赐’我一死。”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公子……”

李师傅先是一惊，接着无奈的叹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公子，您怎能说这样的话！即使再难，也不能舍弃自己的性命！蝼蚁尚且偷生，若真的死去，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他偏了身子，继续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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