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侍卫,朕也是天下无双」

〇一五明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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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一五 明心(下)

“王爷,既然您不喜欢小王爷,为什么不直接断绝父子关系。尤其是现在,他用天下人的口舌为筹码,逼您不得不留下他,可是,您如果直接断绝父子关系逼他走,他也就没有了天下口舌的筹码,而且,相信天下人多少都了解当年恩怨,就算您这么做,应该也不会对您太过说三道四。”

“……”容熙静默了一下,才回答:“容云敢用手段,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确实没有告诉过你,当年,我将容云跟景瑜交给雪翁的时候,曾经跟雪翁约定,雪翁帮我抚养儿子,而我,不能主动跟容云断绝父子关系,致使景瑜成为天下笑柄。……你知道,我与雪翁曾经是忘年之交,早就相识,而最初,我并不知道景瑜是他阴差阳错之下收的徒弟。”

这个解释容熙说的是实话,却省略了许多说不出口的细节。比如,他并不是单纯的不喜欢容云,其中还有更复杂的关系。当初他把容云交给厉宁雪的用意,其实多少有着,让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孩子能够在一个远离各方勾心斗角的环境下长大,至少不要尚在年幼就成为了各方利益争夺下的牺牲品,至于孩子长大之后,愿不愿意留在苍云山……他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容熙当初把容云送走的时候,说起来,他的复杂心情恐怕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又怎样对人解释。于是,在不了解当年那场魔**谋的人眼里,他送走儿子是随高人学艺,而对于心腹手下来说,他的交待,便是直接说不喜欢这个孩子。

……他一生重承诺,既然当初答应过景瑜娶要她,那么,就保住她的名节吧,这也算是他对自己当年年少轻狂的爱情,最后的一点坚持……

“好吧,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铁了心要把小王爷逼走了,”叶皓白说,“那现在您打算怎么办?我是说,在还没有逼走容云的这段时间里。”

“我让他做了我的贴身侍卫。”

“贴身侍卫是吗?”叶皓白沉吟。……这到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毕竟如果一个身份特别的细作真的非留在身边不可的话,还是看牢一点的好。

“亏您想得出来啊,对自由限制最大的确实是贴身侍卫。”说到这里,叶皓白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斯文病弱的脸上,再次现出老狐狸似的坏笑:“说到侍卫,我可是想到了一个肯定能把容云逼走的‘好’办法,呵呵。”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话说,您真想赶他走?不后悔?”

“少罗嗦。”

“好吧……这个主意呢,就是,只要您老人家舍得,可以找个理由把小王爷送到寒光营,让他去学做侍卫的规矩。我想您应该很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吧。虽说“一剑光寒”,寒光营这个名字取得挺体面,但是,那却是个正常老百姓完全无法想像的黑暗恐怖地方。侍卫训练还算是好的,最多超过人类极限一些,践踏尊严一些。但如果侍卫训练达不到标准,作为惩罚就会被送去接受死士训练,那可就是完全没人性的血腥训练了。这还不算,如果死士训练还做不好,那么作为最终惩罚会被送去接受XX的训练,就是那种专门送去给一些性格扭去的黑白两道巨头玩弄,用身体作武器换情报换人命,死亡率最高也是最残忍的一种训练……”叶皓白一边故意放慢了语速,详细地叙述着这些他与容熙都早已心知肚明的事情,一边观察着容熙的反应。

但是很可惜,容熙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唯一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叶皓白有些无趣,只好接着说:“寒光营的幕后当家是谁,你我心知肚明,如果您老舍得把孩子送进去,我想,那人跟那位就算放弃容云这颗身份特别的绝佳的棋子,也会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出口恶气的吧。毕竟在他们眼里棋子还有很多,而您老的儿子,可是只有一个,不管他是谁生的。”叶皓白故意将“儿子”,与“只有一个”说的又清晰又重,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容熙仍然没有反应。

“……”容熙。

“咳咳,您呢,就让容云去接受侍卫训练好了,告诉他不合格就不要回来王府,呃,仁慈点,允许他受不了直接走人。这样,您不算违背跟雪翁的约定,而天下人最多也就说您这做父亲的冷血无情,教子过苛。反正您老人家不会在乎的吧。——王爷您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嗯,值得考虑。”

“什么?”叶皓白觉得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是容熙疯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主意,他居然说“值得考虑”。

“我是说,你这个主意很好。”容熙。

“……王爷,我开玩笑的。”叶皓白赔笑道。

“本王没有开玩笑。”

“……”叶皓白有些发怔。

王爷真的有这么讨厌自己的孩子……?

叶皓白忍不住说道:“王爷,已经二十年了,足够淡漠一场恩怨了,您不必——”

容熙摆手打断了叶皓白的话,目光严肃的看着他,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说:“你知道在你刚刚来之前,容云做了什么吗?”

叶皓白被容熙突然的话题转换,弄得着实愣了一下,随后才说:“与我刚看见您时,您那个好像被人光天化日之下挖了一样的恐怖脸色有关吗?”

“……”容熙。

“……”叶皓白。我说错了什么吗?

“咳,”容熙轻咳了一声,有时候好友兼属下的谋士直觉挺让他无语的。说实话,但凡可以,他也不想把容云刚刚趁火打劫,挖他的事情,再跟别人说出来。不过,如今大家都是别人的靶子,摄心蛊重现世间又实在不是小事,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让身边的人陷入危险而无防备。

所以,容熙轻咳了一声之后,便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对叶皓白讲了一遍。

“您说什么!摄心蛊,那种东西居然还存在于世?!”

容熙讲到一半时,便被吃惊的叶皓白打断。

容熙一抖手,一块紫玉一样的东西便落在了叶皓白面前。叶皓白抬手接住,惊讶地注视着手中的“紫玉”。

“真的是……摄心蛊……”叶皓白抬头,目光不无忧虑地看着容熙。

两人目光深沉,心照不宣地对视了良久,容熙才接着把整个经过讲完。

“幸好您没事,及时清醒了过来,自己逼出了摄心蛊。……事情很麻烦,需要听听容云的说法,不论真话假话都好,话说,王爷您问过他了吗?”

“还没有。”容熙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看。

叶皓白恍悟:“……他现在在哪里?”

“思过室。”

“……”叶皓白。果然。

“您对容云的行为很生气?”叶皓白问。

“废话。”

“呵呵,”叶皓白想到什么,突然笑了,“您会生气表示您还是在乎他的嘛,不然我相信,以您老人家的性格,恐怕早就出人命了吧。”

“……”容熙。

“呵呵,其实,说起来,您也不用生气,他这个反应其实很正常,很孩子气嘛。”

“他如此心计深沉也能说成是孩子气的反应?他的胆子太大了,我看他为达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视军法如儿戏,随便窥探父亲,逼人就范,手段高明。就算情有可原,但枉故法理尊卑——”

这次轮到叶皓白打断了容熙滔滔不绝的数落:“呵呵,我看您还是在乎他窥探您的嘛。……您要想明白,容云刚刚所为,明显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若非是一个想要了解父母的孩子,谁会做啊?起码我不会这么傻。”

容熙被叶皓白的这句话,说得内心一震。

是这样……?

不过,光凭叶皓白这一句话,显然还不能让容熙消火。

“孩子?孩子会在父亲尚处危险的时候,不但一点不担心,还有心情算计父亲,窥探父亲?”容熙说。

“呃,我承认他这里做得是很过分。……不过说不定是因为王爷您英明神武,孩子信任您,有信心您一定没事,才对您‘下手’的呢。”叶皓白说。

“……”容熙。

“不过,老何观看了全程,唔——”叶皓白说到这里,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您老人家,真的是丢光了里子啊,哈哈,不过,您也不用太担心,我估计老何,不会看得太明白的,而且老何是王府里口风最严的人嘛。”

笑着笑着,叶皓白见容熙有脸色越来越黑的趋势,赶紧识时务地止住了笑声。

“……”容熙依然面沉似水,不过他承认,被叶皓白乱七八糟一顿说,他到是真的消气了不少。

“王爷,”突然叶皓白再次严肃了起来,说:“如果不是摄心蛊非要女子才能驾驭,您现在该不会就直接怀疑容云了吧。”

容熙没有说话。

见容熙没肯定也没否定,叶皓白明白,这就是证明自己的话在某种程度上,猜中了。

“……王爷,虽然是我的情报,但是,也是从一个容云貌似接触了东霆军方上层的情报出发,大多还是推测。”

“你想说什么?”

“皓白是想说,我们认定一个人有罪,就会下意识地把所有不利证据都指向他……”

“怎么?你见过容云了,对他这么有信心?”

“不……正是因为皓白还没有见过他,所以才这么说,这是客观意见。”

“……”容熙。

“……容大哥,已经二十年了,就算当初的鲜血无法忘记,你也该放过你自己了。”叶皓白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他改变了对容熙的称呼。

二十年了,反正他是愿意放下了……

“容大哥,容云的试探虽然不敬,但不也是给你一个看清自己的心的机会吗?”叶皓白说。

他从王爷对小欣儿的态度上就知道,王爷是喜欢孩子的,那么,又何必为了当年的事情将自己的孩子彻底厌恶……尤其,如今,如果因为那种不喜欢、厌恶,使得王爷对容云产生偏见……他真的是几十年来,首次对自己的情报手腕产生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啊,真是恶性循环。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了,”容熙看着叶皓白一脸矛盾的表情,叹道:“你是想说,既然我心中还有景瑜,那何不接受自己的孩子?我刚刚说的,留他在身边对大家都没好处的话,你忘了吗?”

“不,容大哥,我是说,你不妨尝试用没有偏见的眼光去看他。如果他是个好孩子,十六年后,千里来认父,你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这让他情何以堪。你不妨尝试接受他,用你的父爱留住他。”叶皓白说。

“留住他?”在叶皓白面前,容熙的笑容首次有些泛冷,“我有没有你说的那种父爱暂且不说……好吧,将一个好孩子留在身边?你忘了我们现在的处境了吗?”

“容大哥你何必如此悲观,大风大浪都不知闯过多少了,这次也不会有事的。”叶皓白这次真的急了。

容熙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如果说,最初他只是一个不祥的预感的话,那么,摄心蛊重现世间,且第一个牺牲者就是他,这个事实,加上霆国新君即位,各方势力蠢动……让他如何能告诉叶皓白——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世间,将要再次大乱,规模或许会超出想象,而他,很可能,在劫难逃。在这之前,他只能尽力保护好身边的人,给他们留好退路。

叶皓白见容熙沉默不语,接着表达自己的意思:“皓白承认,皓白有些自私了。但是,我想说,我真的不想管什么千面魔女,我只是想容大哥你能真正的原谅自己,真正的开心……你,只有一个儿子不是吗?”

听了这句话,容熙温和地笑了:“事情不会是你想的那样。我确实对容云没有那种所谓父爱。所以,就算我心中还有景瑜,也依旧不会接受他。我这么说,够明白了吗?……况且,不是还有小欣儿嘛。”

“容大哥,你——”

“呵呵,好了,不说这个问题了,我去思过室见容云。剩下的,回来再说。”说罢,容熙对叶皓白点头为礼,离开了会客厅。

“容大哥,别太为难自己……”这是容熙离开时,听到的身后传来的话。

……

容熙走在前往思过室的路上,沁凉的秋风吹得人心神一振,然而,他却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明白皓白的想法,但是,有些事情他却不能说。……就算他任性一次好了,只是,可惜了好友的关心。

容熙走着,脑中不由浮现了景瑜当年的样子……

蓝衣女子温婉浅笑,明眸中有着风过无痕的恬静却又不失灵动……想到她如水月临风的气质,以及至清而媚的绝世容颜……

想到那朱唇微勾,妙语如珠……

……

想到那雷电交加之夜,拼死产子,以及句句泣血的血书……

……

想到因为她的一个骗局,全无准备之下沙场遭遇强敌,身陷苦战,血染袍泽的噩梦……

景瑜,你果然是千面魔女。

“哈哈。”容熙以手掩面,自嘲冷笑。

皇族倾轧,当年他不想争、不屑争,却仍被大哥当作假想敌……呵呵,可笑的长嫡之争。

可笑,容云,不过是自己的侄子,而且,他的父亲是自己的敌人,母亲……也是自己的敌人。

……就算他认为孩子是无辜的,但是,他容熙也不是圣人,他对容云实在是产生不了足够深厚的、想要保护那个孩子的感情。

……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就只是因为他是景瑜的孩子,且与自己有着那么一层似有若无的关系么……想想其实不过是狠下心来对付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

不过是逼迫一个“不相干”的年轻人离开而已。

手段不是问题。

如果,他是细作,那正好,没什么好留情的。

如果,他不是细作,也很好,离开自己身边对谁都好,既然不能爱他,就放他自由……如果因此而恨自己,呵呵,那本就是自己敌人的孩子,不是吗?

……

容熙走到思过室门外时,何远正搬了把椅子,坐在外面,容熙与何远打了声招呼。

“老何,我知道你肯定有许多问题,你去问皓白吧,他应该能回答你。”容熙说。

“是。”何远应道,随后见了礼,离开了。

容熙转头,看着思过室的门。

自己一直以来,对付潜在的敌人,什么时候这么妇人之仁了,难道就因为当初冷漠疏离的五年相处,就因为这个名义上的父子关系,因为他的师公是雪翁?而容云很特别,很优秀,很……“温驯恭敬”……?

自己虽然没有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想法,但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吧。

想到这里,容熙的心情已经非常平静,甚至连对容云刚刚的不敬行为,也再没有任何怒气。

手上微微用力,他推开了思过室的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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