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草长莺飞。
司马砺进宫禀报番薯、土豆的秧苗已经可以种植。
这两种作物对大秦的意义非比寻常，正赶上春耕大典，我就带着众官员去了西郊上林苑附近的皇家田地。
是日春风和煦，天空万里无云，除了众官员，周围还聚集了许多百姓。
我早就习以为常，自从推广曲辕犁、龙骨水车等农具的那个春耕大典后，每年的春耕大典不是有诸如黄瓜、棉花等作物的出现，就会有农时、耕种技巧的演示，因此每次春耕大典都能吸引许多百姓围观。
春耕大典还没开始，底下的百姓已经议论纷纷。
“不知道今年还会有什么新奇的事物出现？”
“等着瞧吧，自从陛下即位，咱们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是啊，现在种子和农具的价格都降下来了，去年的收成不错，这次来咸阳准备给家里买些布帛回去呢。”
“最好去南坊，那里有各地来的布帛，大秦的、西域的、罗马的，多着呢，而且所有的货物从外面到咸阳都要先到南坊，那里价格比其他地方便宜得多呢！”
“嗨，就算收成不错，咱哪用得起罗马的布帛！”
“哈哈哈……放心，以后肯定用得起！”
……
听着下面的百姓讨论得如此热烈，我也是高兴不已。
不管朝廷的纸面数据和官吏们说大秦如何富强，总归要从百姓口中听到，那才是真正的民意！
随后陈庆宣布春耕大典开始。
第一项自然是祭祀先农，各个朝代祭祀的农神指代不一，有时为神农，有时为后稷，秦朝时为神农。
“咦……那烧的是什么？”
“嘘……别说话！不怕农神怪罪嘛……呃，那是什么？”
先是有几个人注意到了陈庆烧的福纸，随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议论起来，以前从来没见过祭祀还要烧纸的啊……话说以前也没纸。
不过百姓们只是小声议论，毕竟这是祭祀活动，敢有扰乱秩序的那是不要命了。
祭祀完毕后，我示意陈庆先暂停一下。
随即站到高台之上，朗声道：“朕近日突然于睡梦中受到天命，上帝言大秦祭祀皆以人间俗物侍奉，实在是有辱神明，为大不敬！”
“朕便问上帝，既然神明不受黄白俗物，是否先祖魂灵亦受之无用？上帝答：皆同！人间俗物不留于子孙延续福泽而深埋地下为鬼怪所噬，为大不孝！”
“故赐下此物，名为‘福纸’，凡祭祀皆用于向神明求得福祉！因此朕命人按照上帝之命制造出了这种福纸，今后凡朝廷祭祀、黔首祭祖，皆用福纸，以达祈愿！”
台下众人见我说得有模有样，一时间信了大半。
“就说嘛，神明怎么会喜欢人间的金银财宝，要是那样，神明与凡人也没什么区别嘛！”
“是啊，你说，那么多财宝都埋在地下，先祖真能享用？恐怕天上也不通这些财物啊！”
“就是，都让那些田叔之类断子绝孙的贼鼠盗去了！”
……
百姓的接受程度在我的预料之中，不是我说得多么感人，实在是厚葬的风俗人人自累，只是受社会风气不得不这么做，如今我不过给了他们一个正当的理由薄葬罢了。
当然，肯定有些人不会受影响，后面的事就要靠陈庆他们去推动了。
随后我先到田地里亲自耕种了各类作物，以示不忘农耕之本。
接着司马砺将番薯和土豆的优势、产量做了详细讲解，围观的百姓将信将疑，毕竟谁也没听说过、更不用说见过如此高产的作物，而且对土地的要求那么低。
看着百姓们议论纷纷，我上前微笑道：“臣民们，朕知道大家有很多疑虑，所以从今日开始，所有人都可以到此处观看土豆和番薯从种下到收获的全部过程！收获的时候朕会再临这里，共同见证这两种作物是否真的那么神奇，各位拭目以待吧！”
目前种下的都是那几株藤蔓繁衍出来的秧苗，数量非常有限，我也不敢保证这些种子能否适应大秦的土壤，只能先试试。
众人闻言山呼一阵，都对这两种作物充满了期待。
好不容易忙活完，已经是大半天过去。
陈庆宣布春耕大典结束后，依然有不少人聚集在这里讨论个不停。
首先便是福纸的事，再然后就是土豆和番薯，这次春耕大典又没白来！
回去的路上，我询问道：“玉米种下了吗？”
玉米种子不怕干枯，但因为棒子很小，看起来实在不像能高产的作物，所以梗陌带回来的种子不多。
司马砺应道：“回陛下，种下了。”
“嗯。”我吩咐道：“培育高产玉米的方法朕写得差不多了，回头差人交给你，按照朕的方法选育高产种子，想必有个几年就能初见成效。”
农业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仅一次选育就是一年，所以农业才是真正厚积、但却不一定薄发的行业，需要长时间的积累。
司马砺好奇道：“陛下，这玉米从来没在大秦出现过，陛下是如何得知选育方法的？”
我呵呵笑道：“玉米虽然没有出现过，但其他作物大秦也有，道理都是相通的，比如水稻，江南一直在进行高产量水稻的选育，现在江南水稻的产量比占城稻要高上一成左右，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司马砺点头道：“原来如此，陛下大才！”
听到他的夸赞，我微笑道：“你出身纵横家，现在却整日与土地和钱粮打交道，很憋屈吧？”
司马砺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惶恐道：“陛下明鉴！臣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思，陛下于臣有知遇之恩，臣万死难报其一，怎么敢有别样的心思！”
我呵呵一笑：“开个玩笑，你去吧。”
盯着他的背影，我摇了摇头，孟合查了一下，他跟余禾的确没有过多的来往，私下里更是没什么交情。
随即笑了一下，自嘲道：“想当年第一次见他就觉得此人令人不安，如今十几年过去了，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感觉，皇帝啊，真让人猜忌心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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