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 莎莉的建议不是一时兴起，她是真的想吞下梦想工厂。为此她准备了很详细的分析报告，包括如何融资和如何回血的构想。

乔琳反而对这个提议有些犹豫，她觉得卢比孔河还没有把美高梅消化干净, 这么快就继续收购一家新公司是不是有些冒进了？

她飞到了纽约去见莎莉, 面谈这件事。毕竟如果收购的话, RRM Acisitin www.youxs.org, 她飞到纽约去更方便一些。

面谈的结果比乔琳预想的要理想一些。胜域资产的研究员把梦想工厂公开的所有拍摄通告都找了出来, 做了一张非常详细的统计, 以此评估他们到底值多少钱。它目前的片库中有60部电影, 眼下正在制作或者已经完成的未上映电影有9部，明年则有11部电影待制作，其中包括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父辈的旗帜》。

研究报告给出的估值跟乔琳粗略估算的情况竟然不相上下，片库本身的价值在9-11亿美元之间。

“所以……我们能一并把动画工作室也买下来吗？”乔琳追问道。她觉得比起真人电影工作室, 动画电影的部分更值钱。

研究员推了下眼镜，“不, 买下动画工作室让他们退市的价格太高了, 这不值得。我们可以约定获得现有动画电影的发行权，还有未来一定期限内的全部发行权利。”

乔琳点点头, 又低头看了一眼报告上最后的那个数字——

14-16亿美元。

这是个她从心底可以接受的数字，可她不知道环球跟梦想工厂到底谈到什么程度了，前者的报价又是什么价位。

她抬头看着莎莉问：“你觉得我们能再拉来多少人分担风险？”

莎莉非常笃定地回答：“至少一半的资金。”

最近市场上的股权私募基金都处在一种非常狂热的状态。自从2002年《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加强了对上市公司的合规管控后，投资者们反而开始青睐没有合规风险的未上市公司或者私有化。再加上现在利率不断降低，大玩家们很容易弄到贷款，不趁这个时候买入优质资产，简直就是犯傻。

莎莉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自己的那些老同行们正在干什么。她之前给乔琳列出的另外几个选项也不是随便开玩笑的。那些都是她的待选目标。

目标一通用汽车已经连续两个季度亏损。对这家全球最大的汽车制造商来说，这可是自从1992年经济衰退以来从来都没有过的情况。它在全美的市场份额下降到了26%, 全球市场则更直接降到了15%。销售下降的同时，它还碍于工会协议，不得不保证所有工厂产能开足到80%以上。而且今年原油市场看涨的情绪很强烈，再加上250亿美元的养老金债务……通用汽车现在已经在破产边缘挣扎了。

莎莉觉得他们已经积重难返了。当一家公司的销售额下降，成本却不能随之下降的时候，亏损将会成为它注定的命运。通用汽车的问题就在这里，它的成本大部分是固定成本，这意味着尽管销量下降了，但成本无法削减，除非有什么大的突破，眼下的颓势很难逆转。

市场上的投资者对通用汽车的表现都有不同的看法。莎莉的看法尤为悲观，她的方案就是提高在通用汽车的股份，等通用汽车破产后低价收购，然后把它最值钱的核心通用汽车金融公司和其他资产卖掉，甩掉债务空壳，套个几十亿美元走人。

当然，这其中还得游说国会出钱，数目庞大的债权人和随着通用汽车破产而失业的无数汽车产业工人手里的选票会让国会出钱的。

这是个很老套却很好用的方法，LVMH集团的董事长阿尔诺当年就是这么搞到他的第一家奢侈品品牌迪奥的。不过乔琳估计不会喜欢这个方案。莎莉不准备告诉她，胜域股权基金的投资方案不需要乔琳批准，她只要坐着拿钱就好了。

莎莉提出的第二个目标是美国健康公司，简称HCA。这倒是个看涨的投资目标。这家盈利性质的医疗集团目前拥有182家医院和94家独立手术中心，年营收在245亿美元左右，现金流量非常可观，是全美排名前几的盈利性医疗集团。它的创始人家族近期有意将其私有化，莎莉也不由得有点动心。她跟美林和其他两家有意向的基金接触过，他们大概需要拿出55亿美元的现金，然后以债务融资的形式一共凑出330亿美元将HCA私有化。

莎莉提出的第三个目标是因会计丑闻破产的电信巨头世通公司重组后的公司MCI。胜域资产在过去的电信公司破产潮里控股了科罗拉多的长途电话公司奎斯特，在多次收购后，它目前已经是通话业务领域排行第二的综合电信服务提供商。它现在正在跟另一大电信运营商威瑞森竞争，他们都想收购MCI。如果威瑞森成功吞并MCI，那么其他小型服务商就没什么活路了，行业老二的奎斯特的日子也会立刻难过起来。

不过乔琳和莎莉一直认为电信业务是个很棘手的领域，现在虽然大家都主要靠通话业务盈利，但是显然宽带业务才是电信的未来。可宽带业务的问题在于，投入越多发展宽带，通话业务的盈利就越少，宽带业务现在的商业模式却没法填补空白。这样一来，在这个市场里，只有足够大的公司才能活下去。如果这次奎斯特竞购失败，那么胜域可能就会考虑把它卖掉了。

然而出乎莎莉预料的是，乔琳在看完所有报告后，提出了一个新的收购目标。

“我们为什么不买下惊奇漫画？既然我们买不到最好的动画公司，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把一个拥有500多个漫画角色版权的公司买下来？托比·马奎尔的电影卖得很好，《制裁者》也卖得很好，这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潜力。可我不想再在后续的15个角色上纠结卢比孔河跟惊奇到底应该怎么分账了！”

乔琳往椅背上一靠，看着自己的长期合伙人，冷静地分析着。

莎莉笑着摘掉了眼镜，摇了摇头，“我没想过你才是更想冒险的那个人。问题是，惊奇可不便宜。况且，卢比孔河是一家主要拍摄中等预算和R级电影的公司，我们可不擅长跟漫画市场打交道，也没有足够的商务能力消化这个市场。”

“谁说我们要消化漫画市场了？”乔琳微笑着，“我为什么买下美高梅来着？他们在拍电影上已经失败很长时间了，可他们还是很擅长卖碟和玩具。卢比孔河拍电影，然后再继续卖碟和卖玩具。这跟007、《魔戒》和《矩阵》都是一个套路。再说了，从某种角度上说，我拥有全球最大的线上商店。我们能成为一个巨大的玩具提供商。”

“你几乎要说服我了，”莎莉重新戴上眼镜，“可是，亲爱的，我们仍然需要一大笔钱去把你的玩具原型买回来。”

“他们现在每股不会超过35美元。我猜，打包价不会超过35亿美元，”乔琳挑了下眉，“这不会是个大问题。”

莎莉笑了，“这倒是，对你来说，不是个大问题。”

不过话虽这么说，乔琳还是不会冲动行动的。毕竟，总是玩自己的钱收购公司叫什么投资人？她跟莎莉约定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探索，看看能否在投资伙伴中达成更大的共识。

与此同时，乔琳趁着来纽约出差的机会，跟同在纽约的科恩兄弟一家人在翠贝卡的公寓里见了面。

“弗兰西斯，真高兴见到你，”乔琳拥抱了自己的客人，“我本以为我要飞回洛杉矶才能见到你们，没想到我们都在曼哈顿了。”

弗兰西斯笑着说：“乔尔在翠贝卡电影院有一场特别放映活动，我们飞来跟伊森和特里西娅一起参加。”

乔尔·科恩和伊森·科恩兄弟分别跟演员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和剪辑师特里西娅·库克结婚了。他们就像是大多数电影届的人那样，把电影变成了家族事业。

乔琳感兴趣地问道：“哦，是独立的活动，还是为了翠贝卡电影节预热？放什么电影呢？”

乔尔·科恩回答：“《缺席的人》和几部短片。是纽约大学电影学院的邀请，部分属于翠贝卡电影节。”

“听起来很棒，”乔琳笑着提起了翠贝卡电影节的创办人罗伯特·德尼罗和简·罗森塔尔，“鲍勃和简的工作真的在911后为这个社区带来了生气，去年我还记得人们看完佩德罗·阿尔莫多瓦的《不良教育》后一直鼓掌，几乎不肯停下来。”

“没错，”伊森·科恩点了点头，“去年我们在那儿遇到了丹尼斯·霍珀，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乔琳有点惊讶地挑了下眉，笑着说：“哦，《逍遥骑士》。坦白讲，对我父母的嬉皮士情结而言，他实在‘难逃其咎’啊！有趣的是，我听说他住在洛杉矶的威尼斯，可我从来没真的遇见过他。”

他们就这样一边聊着，一边吃着晚餐。乔琳第一次注意到两个科恩总是在互相为对方补充对话，这是一种非常亲密的兄弟情谊。乔尔说话更主动一些，伊森语速更快，更内敛一些。

等到他们用完餐，也讲完笑话后，事情开始转向正式一点了。

“乔尔，伊森，你们已经读过我寄给你们的预印本了吗？”

乔琳要求沃纳独立从麦卡锡的代理人那里买下了他的《险路勿近》的改编权，最后成交价是110万美元。据乔琳的开发主管说，另一位奥斯卡获奖制片人斯科特·鲁丁同样有意买下这故事，可是没想到被乔琳抢先了。

开发主管的原话是：“老斯科特真的很生气，可是，管他呢，我们买下了！”

乔琳当时想：嘿，鲁丁在给保罗做行政制片人，这有点像是大家都损失了一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过她保证这件事绝对没有私人恩怨在里面。她过去其实很想让鲁丁来为她工作，可是也许是鲁丁为韦恩斯坦兄弟工作期间实在太不开心了，他现在只想签一些非常宽松的工作合约，最后跟迪士尼签约了。

乔琳在买下改编权后就把代理社寄来的还未出版的预印本寄给了乔尔和伊森。

乔尔回答了乔琳的问题：“我们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这故事里有种毫无感情的冷酷感，我们喜欢那个。”

伊森补充：“如果这个成型的话，这会是我们第一部改编自的电影。”

乔尔接着说：“我想你也听说了我们上一个改编项目流产的事。我们改编了詹姆斯·迪基的二战《到白海去》。本来布拉德·皮特要出演的，可是因为一些原因，包括融资问题在内，他退出了。所以……我们想知道，我们在这个项目上有多大程度的自主权？”

乔琳闻言微笑起来：“既然你问了，我可以直白地回答你们，2500万美元，最终剪辑权，而且你们可以自己制片。我甚至可以按照你们的要求不出现在片场。尽管我并不喜欢这样，我有的时候也是想要跟我的同事们一起玩的，但是我可以按照你们的希望做任何事。只要剧本和拍摄计划让我满意。”

乔尔和伊森对视了一眼，前者笑了起来，“让你满意，这听起来是个很高的要求。”

乔琳大笑着回答：“相信我，对你们来说，这不难。我完全有信心。”

等到双方谈完更多细节后，他们握手成交。

乔尔开玩笑说：“放心，我们会让你来片场玩的。”

乔琳挑眉回答：“那我可是放心了。”

跟科恩兄弟会面顺利地完成了，乔琳很满意他们对《险路勿近》的想法，甚至为这部未面世的电影感到兴奋。

也许纽约最近真的很有电影的氛围，乔琳在这里终于见到了另一部让她觉得兴奋的电影。

“凯瑟琳，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接到你的电话。”

乔琳拥抱了凯瑟琳·哈德威克，后者在去年跟乔琳一起合作了《孤勇》。乔琳自从她开始剪辑后就再没听过她的消息了。

凯瑟琳开玩笑地回应说：“乔琳，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带着胶片跑路了？”

“哦，相信我，凯瑟琳，这种事可能确实发生过。”

两个人等开过玩笑后才开始在乔琳的影音室播放了凯瑟琳拿来的样带。

2小时又2分钟后，在银幕的光影的映照下，乔琳拍了拍凯瑟琳的肩膀，感慨道：“我从未想过愤怒出现在我脸上的时候是那个样子的。”

凯瑟琳回答：“这正是我们为什么喜欢这个主题。”

她扭头看着乔琳说：“这电影属于你。你简直过于不可思议了，我在剪辑时得把这些片段反复观看，几乎有个成千上百次了，可每一次我都会发自内心地称赞你的表演。”

乔琳温柔地扬起嘴角，“凯瑟琳，谢谢你，这可是我们一起完成的作品。”

“是的，我过去不会说这是我的激情项目，可是现在，”凯瑟琳笑着双手合十，“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了。它确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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