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灭金手指」

97 力大气无穷 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人生四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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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明志只看时韵的表情也知道时韵在想什么, 因为时韵是半点儿没遮掩。

停顿一席,石明志又说道:“我现下既然知道你们两个的存在了,就不能将你们再扔到村子里了。以往种种, 无论如何, 总归是我对不住你们。所以日后,我定会百倍补偿。”

“我会对外宣称,你们是我原配妻子陈娘子所出的,这些年是在乡代我侍奉母亲。你们还是我的嫡长女, 日后你们就留在京城, 我虽说现下不过是五品, 但你们这婚事上,也总比现下强。”

“还有嫁妆,你们娘留下的嫁妆,我也补回你们, 另外我再为你们每个人准备三万两的嫁妆。”石明志说道, 脸颊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一个人三万两, 那两个人就是六万两了。

石明志是聪明人, 明显能看出来,光是靠感情拉拢,是不能将这两个女孩儿给说服的。

一旦她们不满意, 非得要弄个鱼死网破, 不说是他的前程了, 就是家里儿子的前程,怕是也一并断了。再者,还有石珍珠的婚事,顺带着连王家也要被追责。

别人不会去想是不是石家做错了什么, 还会猜测是不是王家看上了石明志做姑爷,所以特意将陈小娘子给害死了,并且剥逼迫石明志不能回乡下。

他在家的时候就和王氏商量过了,无论是用什么法子,都得将时韵和石静接回去,然后将她们的嘴给堵上。

说王氏刻薄容不得原配所留下的孩子也好,说石明志心狠将两个孩子扔在乡下也好,总比将陈小娘子的事情给挖出来,再将当年他假死的事情给揭出来强。

前者不过是道德上的问题,后者那就是律法上的事情了。

他这样一说,时韵和石静尚且没什么反应,但陈老爷明显就犹豫了——现下石静和时韵明面上是陈家的远亲,无父无母,两个孤女,哪怕是手里有银钱,这婚事也是很难说的。

但若是回石家,做为官宦之家出身的千金小姐,这婚事,可就是天地之差了。将来最低了,也得嫁个七品官。

女人这一辈子,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少之又少,嫁人这一条,那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一条。

但所谓的简单,其实也并不简单。世人谁都不傻,你女子想通过嫁人改变命运,那男人也想通过结婚少奋斗许多年。婚姻大事,讲究的是一个门当户对。男人也最是现实不过了,若是门不当户不对,他们再喜欢,也通常只会提出纳妾这条路来的。

可现在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放在眼前了。

陈老爷觉得一颗心都快被撕扯开了,一方面是陈娘子这个妹妹的死,陈家这些年的艰难。一方面是时韵和石静的婚姻大事,还有那三万两的嫁妆——说实话,陈老爷就是给自家亲闺女,也没准备三万两的嫁妆,一万两就已经是差不多了。

“日后我肯定会补偿你们,我知道你们以前受委屈了,放心,日后有我在,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你们若是不想见到你们祖母,我就让她还回乡下去。”

石明志说着,又看陈老爷:“大哥,你知道我素来胆小,陈娘子的事儿,我是真的半点儿不知情的,我并非是为自己辩解,实在是事出有因,我当年,也真的是……”

他叹口气,大约是看陈老爷现在平静下来了,就开始说当年的事儿。

出事儿也是真出事儿,当年确实是在科举的时候遇上了匪徒。石老太当年一直对外宣称是去参加考试的时候死掉的,实际上,是在考完之后,石明志得中进士,但因着吏部没缺,他又没钱打点,就只好是暂且回乡,他原本是想找陈家再借钱回来打点一下的。

但是没想到,出了京城没多久就遇上了劫匪,被人一棍子砸到了脑袋,人就昏迷过去了。

也是凑巧,王家姑娘正好从城外庄子上回京,又正好遇上。于是,就将石明志给带到了城里药铺,经过救治,石明志就醒过来了,然后就忘记了自己姓谁名谁。

但他刚参加过科举,之前住的客栈,距离不算远,有同住在一个客栈的人,正好就将人给辨认出来了。他提醒了石明志去顺天府补办户籍。

石明志人虽然没记忆了,但并不蠢笨,再通过观察就知道,哪怕是考中了,没有等到缺,依然是没办法入仕的。又听药铺的人说,送他来的是官家小姐,他心里就有了想法。

当然一开始他并非是打算停妻再娶的,闹出来那是重婚罪,也是该判刑的。他就是想通过这事儿,巴结上王家。于是,他一片赤诚的去王家道谢。

更巧的是,王家姑娘着急嫁人——因着正当年龄的时候,接连死了祖父祖母,守孝三年又三年,硬生生的将刚及笄的小姑娘拖成了二十多的老姑娘。

姑娘年纪大了不嫁人,那就是罪。

和陈娘子一样,王姑娘也面临着指指点点流言蜚语。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在猜测王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之类的,或者是王家风水不好,王姑娘命里带衰。

最重要的是,谁人娶妻不想娶个妙龄少女,非得要求娶个老姑娘的?

就王姑娘那处境,除非是做续弦。

可王姑娘也不愿意,她好端端一个女孩儿家,为什么就要做续弦呢?

这时候,石明志就撞上来了。他当然不算最好的,但他长的不算差,年纪正好,出身低不算事儿,正好能拿捏。

石明志在王大人询问他家事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就摇头了:“我尚未成亲,男子汉大丈夫,不曾建功立业,如何就成亲呢?”

不管是记不记得,不管是看不看穿王家的打算,这话一说出来,事儿基本上就算是定了。

石明志在京城娶媳妇儿入洞房,陈娘子在石家庄生孩子大出血。

一个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人生四喜占两样,一个过鬼门关不顺利死不瞑目。

石明志擦着眼泪:“等我想起来的时候,也已经晚了,我派人回去打听了,知道陈娘子没了,我这心里……刀扎一样,我从不敢想,她竟然还生下了两个女儿。”

时韵忽然问道:“我舅舅说,他是和石家人一起来辨认尸体的,那尸体上,确实是你的衣服?”

“这是个误会,因着我当时受伤,在地上躺了许久,身上衣服又脏又臭,路上的牛粪天上的鸟粪……那王姑娘年轻时候,是个喜欢干净的,就让人将我那衣服给脱掉扔了。后来不知道被谁捡走,大约是流浪汉……”

石明志叹口气,悲天悯人:“或者就是这衣服给给流浪汉或者乞儿,带来了祸患。”

要么是那劫匪再次看见了,杀人灭口。要么是有人抢夺那衣服,失手至死。石明志那衣服,虽然不算名贵,但也是陈娘子花费了嫁妆购买的,能让石明志撑起来面子的东西。

那乞儿死了,有尸体出现,自然就会有人报官。报官之后将特征一描述,那衣服的特征是很明显的,绣的是清河镇特有的一种花卉,立马也就被人辨认出来了。再后来,自然就是石家得知消息,然后和陈老爷一起来认领尸体了。

他们来认领尸体的时候,是万万想不到,石明志正出入王家,拿着自己的功课,去请教王大人呢。

石明志苦笑一下:“老天捉弄人,也是各种阴差阳错……后来是你们祖母,心里实在是惋惜痛苦,就想着到京城贡院来看一看,然后就遇见了我,事情这才算是得到解开,她知道我没死,我也从她那里听说了我的事儿。”

“那些记忆,经由他人说出口,我心里其实是没有太大的感触的,所以一开始我并不在意回乡探望这事儿。再后来,生了你们妹妹……就是石珍珠。”

石明志现下是有一女两子,都是嫡出。石珍珠是嫡长女,十三岁,也就比时韵和石静小了一岁。两个儿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

“再后来,某天睡醒了,我就忽然恢复了记忆,将以往的事情都给回忆起来了。”石明志继续说道,但是,一边是娇妻幼子,一边是死人,和从未谋面的孩子,哪边更重要,这还用衡量吗?

生怕是搅乱了现在的生活,石明志是对清河镇,更加避之不及了。反正,石老太若是想念他了,自然是会进京来探望的。

对陈家发生的那些事儿,石明志矢口否认:“大哥是因为这个憎恶我?那大哥可真是误会我了,您想想,我一个失忆的人,如何能有那样大的能力?就算是王家,若是王家那会儿就对你们出手,那何不赶紧止损,别将姑娘嫁给我呢?我又不是什么潘安之流,怎么值得王家如此做?天子盛明,吏治清明,王大人有儿有女,何苦为了个长女,就留出这许多把柄,只为了将女儿嫁给我?”

陈老爷也皱眉,石明志这样说的话,好像也有道理?王姑娘就算是婚事艰难,也并非是只能嫁给石明志了。

陈家的事儿,为难就在这里了,说是石明志和王家做的,偏偏没有证据,时间也对不上——陈家的生意遭受攻击是在陈小娘子死之前,那会儿才刚传来石明志的死讯。石明志也并没有和王家彻底绑死,这两方呢,一个是没能力,一个是不至于。所以嫌疑就不算大。

再者,生意场上的事儿,就算是陈老爷现下想不到得罪了谁,但也可能是因为有人眼红陈家的生意,有人觉得陈家占了太多的份额。做生意本来就是争夺利益的事情,这世上少不了为了银钱就杀人的人。陈家生意做的好,就问这清河镇,有没有人嫉妒?有没有人眼红?

陈家想将生意挪到县城去,那县城的商户,是不是允许陈家去抢夺他们的生意?市场就那么大,县城里的有钱人,那是有名有姓是有数的,陈家的生意做的杂,陈老爷敢拍着胸脯保证,就真的没有分走别人一点儿利润吗?

别的商户,一家打压不下陈家,那两家三家联手呢?人家都是在县城形成一个稳定的圈子里,你一个外来的,忽然冒头,你问过人家答不答应了吗?

时韵想着这事儿,也忍不住叹气,没有证据就是这点儿麻烦了,正说反说,都是能说出来道理的。

石明志十分诚恳:“大哥,我当真是因为脑袋受伤忘记了事情,并非是真的故意将陈娘子忘记的,也并非是故意将这两个孩子丢在清河镇的。我……”

他作出十分惭愧的样子来:“我承认,我这些年不回去是有错,但是大哥,我罪不至死,还请大哥看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原谅我这一次,日后我必然对她们两个,百倍补偿。我现下的夫人是官宦人家出身,素来通情达理,她也是说了,若是孩子愿意回去,她必然会好好养育。”

“大哥,她们两个眼看及笄,这管家理事,是不是也该学起来了?平日里,可曾读书?”

这就是暗示了,两个目不识丁的村姑,能有什么好前程呢?就算是陈家奶奶愿意教导她们管家理事,可陈家奶奶商户妇人家,只打理清河镇那一亩三分地还可以,不说别的了,就寻常和官宦人家走动,这个礼该如何置办,陈家奶奶怕是也做不来的吧?

“无论前事如何,我都是她们的父亲。我并非是舍不得前程利益,我只是舍不得她们前面十来年吃苦受罪,后半辈子还不得安宁。子告父,那可是要挨板子的,好好的女孩儿挨了板子,日后这婚姻大事……”

谁家愿意娶一个能将自己亲爹告上衙门的女孩儿?说起来是为亲娘讨公道,但实际上,人人会说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宗族宗族,宗的是父亲一系,而不是母族。

石明志每一句都像是在为时韵和石静打算,心疼她们日后的前程,但实际上每一句话,都是在威胁。

时韵看了一眼陈老爷,陈老爷皱眉,脸上也带了几分犹豫。虽说是威胁,但是,石明志说的,都是真的。若是真的是子告父,别说是婚姻前程了,怕是日后这姐妹俩,都要被人人人喊打了。

这世上多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一边是死了多年的妹妹,不一定是真的被人害死了,除非是毒杀,否则寻常妇人生了孩子,正是虚弱的时候,别的方式也能杀人,比如说,诛心之言,比如说,活血的药材。毒~药是能查出来的,但别的,不一定能查出来。

一边是两个活生生的外甥女,本就是愧对十来年,总共也就半天的路程,竟是在眼皮子底下被虐待。好不容易孩子自己跌跌撞撞的长大了,再被断送了前程?

“舅舅不用担心我们。什么婚姻,什么以后,就我这身体,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呢。”时韵忽然笑眯眯的开口:“所有的事情,我出面就是了,我不怕被毁掉名声,我也不怕被人非议,我也不怕被人打板子。”

石静猛的伸手,抓住了时韵的手腕。

石明志转头看时韵,问道:“你……身体不太好?”

陈老爷沉声说道:“被你娘虐待的有了心疾。”

石明志脸上就出现了心疼怜惜:“你祖母做的不对,回头我必然说她,但是,你也不要太忧虑了,我虽说是请不来太医,但若是你母亲出面,王家大人还是能请来太医的。宫中有一个刘太医,善治心疾,听说早些年,有个贵人也是心疾,但在刘太医的照看下,也是平平安安的活到老。”

石静迫不及待的问道:“当真?”

石明志点点头:“这种事情,你上街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了。”

人人知道太医好,但是,也并非是人人都能请得到太医的。

石静转头看时韵,飞快的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这次,你得听我的,无论如何,你得活着,你活着我就活着,你要是……那你下一刻闭眼,我就立马自裁。我不管是抹脖子还是捅肚子,或者吃□□,我有的是法子跟着你。”

时韵不说话,脸色有些阴沉。

石明志又说道:“你心里,是不是尚在怀疑你娘的死?我知道,咱们父女,多年未见,你必然是不信我的。现下我既然已经知道你们两个的存在了,那陈娘子也不好总葬在村里的公坟了,好歹她也是为石家生育了你们两个。所以,我之前就决定,要将你们娘亲的坟墓,迁到石家祖坟里。”

他又看陈老爷:“因着我多年不在清河镇,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事儿该如何办,听闻迁坟是要找捡骨人?这事儿,不如就请大哥出面?”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若是陈家非得要验尸,这个捡骨就是个机会。所谓的捡骨,就是迁坟的时候,大部分的棺材埋在地下十年是早已经腐朽,要换新的棺木,需得将尸体从旧的里面挪到新的里面。

高门大户当然是用上好的棺材,十年百年都不一定腐烂。但是寻常人家,基本上迁坟的时候,是连尸体都只剩下骨头了。

不懂行的就没办法挪动了,都是骨头,哪个放哪里?这时候就需要专业的捡骨人,大部分的捡骨人,大约是做得多了,有经验,尸体上有没有什么猫腻,多多少少也都是能看出来一点儿的。

石明志这话说的坦坦荡荡,陈老爷心里本来的怀疑就只剩下六分了。

时韵都想为石明志鼓掌了,从石明志进门,这一招招的,就没停止过。先是解释,打消敌意,再不济也得有个说话的机会。再是利诱,为她们两个的前程提出设想。然后是威逼,不和解的下场也说的一清二楚。

威逼利诱之后,再坦坦荡荡。

时韵现在能确定,陈娘子的尸体上,必然是查不出来什么证据了。就石老太那种乡下老太太,要杀人,也必然不会用那种很明显的毒~药,□□之类的,大约她也是舍不得的——这东西可不好买,价钱贵,又管理的严格,石老太是没这个心计的。

石老太这个人,心狠手辣,但是,不算太聪明。

时韵沉默了下来,她在衡量这其中的得失。陈家和石家之间夹杂的,是陈娘子这一条性命。她们姐妹和石家之间,夹着的是石云这个小姑娘的一条性命。

陈娘子的死若是正常的大出血,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毒杀之类的,那陈家和石家,其实是可以化解一下恩怨的。

但石云的死,就必得是要石老太来付出代价了。

若是子告父,确实是能报复到整个石家了,石老太最后也肯定得不到好。但同时,石静的前程,也确实是毁掉了。

她自己想做一个快意恩仇不在乎婚姻的人,但是,她不能勉强石静。之前她劝着石静脱离石家,就已经是在利用自己道德绑架了,若是现在再毁掉石静的后半辈子……

石静抓着时韵的手,十分急切:“妹妹,你若是不放心,咱们一起回清河镇,一起去给娘迁坟……”

她虽然没证明答应什么,但是她这话,其实已经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的。前面十多年吃苦受罪不要紧,陈娘子她也没见过,更没感受过母爱。她现下唯一看重的,就是时韵这个相依为命的妹妹。

时韵有些挫败的看石明志:“你先走吧,这事儿,我总要仔细想一想。”

石明志点头,也不在意时韵的这点儿失礼:“好,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心结,但是,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一次,我之前是当真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存在,但现在,我也是真心要补偿你们的。”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你们也不用担心回去之后再被王夫人磋磨,她是官宦之家出身,你们只是两个女孩儿,眼看及笄要嫁人,在名声之间,她总会作出最正确的选择来的。所以,她哪怕对你们不亲近,也绝不会害你们。要是还不放心,我先将你们的嫁妆给你们,有银子在手,你们也不怕再吃不饱穿不暖了,是不是?”

石明志很快就走了,该说的条件他都说了,该给的利益他也摆出来了,不合作的后果他也点名了。王家是什么人家?王夫人的亲爹现在是尚书,正三品。这样的官员,若是想要压下来一件事儿,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能联合宫里的太医给石明志做诊断——以证明当年确实是脑袋受过伤。至于失忆不失忆的,谁也不能肯定的说没有,脑袋上的事情,哪怕是神仙来了都不一定能说得准。

他能联合当地的官员给陈家做审判——以证明当年的事情只是陈家自己招惹了敌人,商场如战场,陈家的生意好,那必然有别人家的生意不好。别人家的生意受到影响,能不怨恨陈家吗?

他能联合石老太证明石明志确实是不知道石静和时韵的存在,并且能说服石老太亲自认罪。因为石老太不答应,她的三个儿子,连带孙子,别说是前程了,怕是日后做个地主的可能都要断掉了。

陈老爷坐在上面,看着时韵:“所以,你们两个的决定是什么?”

时韵不说话,她转头看石静,反正对她来说,平民女子的生活她能过,有钱小姐的日子,她也能过。

石静抿抿唇:“我想去石家。”

她从头到尾,只关注了石明志提出来的一个条件——可以想办法帮时韵请太医诊断。若是陈娘子的死有蹊跷,她会想办法杀掉石老太为陈娘子报仇。若是陈娘子的死只是意外,和石家没什么大关系,那她可以容忍石家那十来年的虐待,反正,她人活着。

对石静来说,以前的事儿是改变不了的,她能选择忍。但以后的事情,她是可以有机会选择的,她能选择眼看着妹妹一辈子病痛缠身,还能选择妹妹表面上健健康康。

时韵叹口气,她张张嘴要说话,石静摆摆手:“我知道你要劝我,你肯定会说,咱们若是回去,显得没志气了些,明明当年都要死了,现在却为了几万两银子就原谅那些人。但是,几万两银子,你觉得石老太要是知道了,她会不会疯掉?再说了,就算是咱们要告官,那石老太一把年纪了,还能被流放不成?”

那不会,只是虐待两个孙女儿而已,又不是闹出了人命。别说是流放了,怕是坐牢都没几天。

“咱们去了王家,过了好日子,才是对石老太的报复呢。”石静说道,抿抿唇:“你又要说,咱们去了人家家里,日后怕是事事受钳制,别说是吃喝方面了,怕是穿什么带什么,日后的婚事,也都是捏在别人手里,对不对?”

时韵闭上嘴点点头,用一种全新的眼神看石静,这才短短几个月,石静就成长了?

“妹妹,我有一把子好力气。”石静说道,伸手捏了捏时韵的胳膊,略用点儿力气,以提醒时韵。

“谁要是不给咱们吃的,我就砸了她家的库房。谁要是不给咱们穿的,我就砸了石大人的书房。他们要是想给咱们定一门不好的婚事,我就提前去砸了那男方的家。”石静说道,她笑了笑:“我不怕嫁不出去,所以名声坏了也无所谓,你不是说了吗?我这一身力气,算是老天爷给的赏赐,我既然拥有了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那我是不是也能活得随心所欲一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能嫁人固然好,但不嫁人,我也没什么遗憾。”

时韵露出一个笑容,开玩笑的说道:“到时候你若是看中了什么人,直接绑回来入洞房。他若是不喜欢你,那你等厌烦了,再给扔掉就好了。”

石静愣了一下,露出个惊讶的表情:“还能这样?”

不等时韵点头,陈老爷就拍桌子:“时韵,说的什么话!你姐姐都要被你教坏了!石静你可不能听她的,强扭的瓜不甜,你要是遇上什么人,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那就君若无情我便休,换个更好的去喜欢!不要一棵树上吊死,什么歪瓜裂枣……再者名声很重要,你要砸别人家库房和书房,你得偷偷去,万不能被人抓到了把柄和证据。你这一身力气,是老天爷的赏赐,但你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你有他们没有,嫉妒之下,他们会做出什么就不一定了,你需得藏好了,用得上的时候偷偷得用……”

时韵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陈老爷理直气壮:“我说的难道有错吗?咱们生意人家,做生意就是得如此,不能让人看见你有什么底牌,更不能让人知道你手里有多少银子。石静藏的好了,她这一手,才能越发的出其不意,在想不到的地方用出想不到的效果来,你若是天天宣扬你手里有什么东西,指不定什么人就要来争抢了。就算抢不到,也必然想办法毁掉,凭什么你有别人没有呢?”

幸好的是,现在知道石静有大力气的,也没几个人。就连陈家老太太,也并不太清楚。

说到这里,时韵其实已经明白陈老爷的选择是什么了。他和石静,是站在同一边的。

“我回头就去找个信得过的捡骨人,你们娘亲的尸体,你们也得去看看,若是……那我必然是绕不过石明志的。”陈老爷停顿了半天,主动说了这个话题:“你们先回石家,等你们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说明白了,你们就提出回乡祭拜,这时候咱们才好迁坟。”

虽说是决定了去石家,但是时韵和石静也并没有给石家送消息,送上门的不值钱,现下既然是石家求着她们,合该是石家着急才对。

石明志是三天之后再次上门的,他自以为体贴,给的这三天就是让这姐妹考虑的时间。

然后,迎接他的就是时韵拟定的文书。上面的各项条例很琐碎,但总结起来也就四大条。

第一条就是关于这个嫁妆银子的事儿,文书上就规定了,必得要在她们回石家之前给。因为陈娘子的嫁妆已经没有了,所以她们是信不过石老太的。一个人三万两,两个人就是六万两。

当然,这些只能算嫁妆银子,不包含嫁妆。所谓的嫁妆是什么呢?就是家具,衣服之类的。这些日后石家若是要置办,石静和时韵是不反对的。若是不给,她们也没什么意见。

第二条就是关于住处的,她们姐妹得住在一个院子里,这个院子呢,最好是单独的,不是和别人共用的。

第三条就是石老太不能留在石家,她需得带着她的孙子孙女,全部回清河镇。

这最后一条,是关于石静和时韵的婚事的。上面写明了,反正这十来年里,石家也并未对她们有什么养育之恩,反而是虐待苛待,所以她们的婚事,石明志和王夫人是无权做主的,石老太就更不用说了,半点儿不能做主。她们两个的婚事,需得她们两个自己,以及陈家也同意,这才能作数。

本来呢,陈老爷是不赞同写上她们两个自己同意这一条的,时下女子,哪儿有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的?尤其是初次嫁人的,家教严苛些的,甚至成亲之前都没见过未婚夫婿。自己给自己相看,传出去就要被人说不要脸不矜持之类的了。

但时韵很坚持,大约也是那十来年的愧疚,陈老爷总是拗不过时韵的,所以最后不得不同意,这句话写上也成。

石明志上上下下的看完,有些为难:“你们祖母在乡下辛勤操劳一辈子……”

不等他说完是,时韵就将那文书给抽回来了:“好了,那你回去和石老太母慈子孝吧,我和石静呢,现下都已经算是陈家的远亲了,和石家,那是半点儿关系也没有的。”

她脸上的嫌弃可不是装出来的,她本来呢,就因为完不成任务的事儿心情郁闷,现在再要去糟心的环境里勾心斗角,早就烦的不要不要的。

若不是石静……也算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才不管石静死活呢,尤其是石静其实是死了对她更有好处的。

石静不吭一声,双胞胎,亲生的姐妹,她能感觉不出来现在时韵心里的烦闷吗?

陈老爷也不发一言,现在这就是一场较量。若是现下时韵和石静退让了,那这六万两的银子,她们姐妹俩日后就绝对拿不到手了。不仅是银子拿不到了,说不定到了石家,还要再受委屈。

石明志就有些尴尬了,他轻咳了一声又从时韵手里拽那几张纸:“你这性子实在是太着急了些,我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她在乡下操劳一辈子了,怕是也习惯了在乡下的日子,我这几日里,就得送她回去了,你们是不是要去见一见?另外,这个迁坟的事儿,也需得她出面和石家族里打一声招呼。”

“她打招呼?石大人不能打招呼?”时韵有些奇怪的问道:“还是说,石大人还是要隐瞒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要继续做个死人?那我们姐妹俩,是找到了亲生父亲回了石家,还是认了干爹寄人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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