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剑修后他黑化了」

40 想睡觉 我唱歌不好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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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符确实好用, 陈邻这次没做噩梦,睡得舒舒服服。就是睡得迷迷糊糊间, 她被热醒了。

不是那种天气入夏之后温度自然升高的热, 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是气温适宜的秋天却非要挨着火炉睡觉时,所感觉到的热。

上一次陈邻被热成这样,还是五月底她的北方朋友非要邀请她体验北方人的热坑, 睡了十分钟两个人热得出门吃了四支冰棒。

睁开眼看见灰蒙蒙将亮未亮天色时,陈邻揉了揉眼睛, 感觉自己半边脸皮都被热得发烫。

她偏过脸去看热气的源头,却发现是徐存湛。

徐存湛还维持着之前打坐的姿势, 两手搭在膝盖上,脑袋微垂,雪白长发一直垂到落满花瓣的地上。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 就连肩膀和脑袋上都落着不少花瓣。

陈邻直觉不对劲。

虽然平时徐存湛身上也总是温度偏高,但高成这样显然是不合理的。如果放在现代……好吧, 这是修仙世界,不能用她科学世界的理论去套。

她挪到徐存湛面前跪坐,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徐道长?徐存湛?”

徐存湛没反应,啪嗒两声,几滴汗水从他下巴滴到陈邻手上。陈邻一愣,上手摸徐存湛的脸,两手托着他脸颊令他抬头——那张秀丽的脸浸满汗水,她手掌一挨上去就摸到满手发烫的湿润。

他额前的头发已经完全被热汗打湿,连脸颊上也粘着一缕缕的发丝。被汗水浸润的皮肤泛着光,眉心那点赤红的方菱额花变得更加显眼起来。

陈邻试探着喊了几声他的名字:“徐存湛?徐存湛?”

长而浓的眼睫上抬,一双金灿灿眼瞳直勾勾注视着陈邻。

陈邻吓了一跳,松开了徐存湛脸颊。

他仰着脖子往后, 整个人靠在桃花树上,几片落在他头顶的桃花瓣随着他的动作滚落下来,很快又被汗水黏连在湿润的脖颈皮肤上。

徐存湛伸出一只手盖着自己的脸,声音要比平时虚弱许多:“还没死。”

说话仍旧是半点不客气也不礼貌的态度。

陈邻懒得和他计较,反手将自己濡湿的掌心在他衣摆上擦了擦:“你身上好烫,不会是发烧了吧?”

徐存湛盖在脸上的手,微微张开手指,眼睛从手指缝隙间看向陈邻。

此时天光蒙蒙尚未大亮,她皱巴着脸微微仰头,视线明晃晃是在看自己。

沉默了一会,徐存湛放下盖在脸上的手,解释:“我是弊火灵根,时不时就会这样,撑过去就没事了。”

陈邻听不懂,脸上露出一点茫然:“什么灵根?”

徐存湛抬手,指尖在空气中写字,一点赤红的光随着他指尖划在空气中,形成一个‘弊’字。

“弊火灵根,缺弊的弊。这是一种缺陷灵根,会自己源源不断的共鸣天地制造出精纯的火灵力,灼烧灵根持有者的身体和灵台。”

他没有说完。

弊火灵根确实会灼烧损坏持有者的身体和灵台,但这种灵根放在徐存湛身上就相当于给母舰配光子炮,他又不会被光子炮压死,只会扛着光子炮把敌人轰成渣。

之所以会如眼下这般难受,只是因为心头血放多了,没有余力去控制自己的灵根,才会被灵根反噬。但徐存湛觉得没必要说,他以前刚开始修炼的时候也时时这样痛,眼下不过是痛一时罢了。

陈邻眼巴巴看着他不停冒汗的额头。

汗水浸得他皮肤都泛光,眉头却紧皱,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这让她想到了自己在鲛人囚牢里被烧的时候,也很难受——徐存湛也会有那样难受吗?

她毕竟不是徐存湛,没办法感同身受的知道徐存湛是什么感觉。

只是看见平时总天老大我老二的人露出这幅虚弱模样,陈邻就觉得……

觉得徐存湛怪可怜的。

她伸手握住徐存湛垂在膝盖上的手。

徐存湛的手也滚烫,烫得陈邻手指一哆嗦。她手指是凉的,一覆上去,徐存湛就察觉了,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垂眼看了看陈邻握上来的手。

那是一双很娇气的手,只有写字握笔惯常摩挲的指腹才有一点薄茧,骨骼纤细,皮肤细白,指甲修剪得平整而圆钝,甲面上覆盖一层明黄与新绿的跳色。

那色彩很醒目,但涂在陈邻指甲盖上,又格外生动漂亮。

她好像天生就适合这样明亮跳脱的颜色,闪闪发光的,让人多看一眼都能联想到许多美好又生机勃勃的东西。

“以前我生病难受的时候,我妈妈就会这样握着我的手。”陈邻两手合拢捧着徐存湛滚烫的手,低声,“每次她这样做,我都会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所以我也想试试,这样你会不会好受一点?”

她询问,杏仁眼亮晶晶的望着徐存湛。

徐存湛愣了一下,没能立刻回答陈邻。

他没有和别人牵手的经验。

牵手这件事情对徐存湛来说不止是生疏,甚至可以称得上陌生。就算是在他还小的时候,也没有人牵过他;倒不是因为爹不疼娘不爱——他爹娘本就死得早,不存在这个前置条件。

还是那句话,暮白山养弟子惯来是糙养,活着别死了就行。

无论是徐存湛的师父也好师兄也好,都不是那种会温情的去牵小孩子手的人。哪怕是他御剑摔了,师父顶多伸手抓他衣领,还得挨一顿训。

徐存湛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忽然手腕一转,反扣住陈邻的右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这个动作来得突然又毫无征兆,陈邻吓了一跳,手指蜷缩了两下,但是抽不动。

徐存湛偏过脸,浓而密的眼睫低垂,眼眸比平时都要亮许多,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看着他和陈邻十指相扣的手。

他开口,声音有点哑:“还会做什么?”

陈邻没反应过来,抬头望着他,茫然的发出一声语气词。

徐存湛:“除了这个——你妈妈还会做什么?”

他举起陈邻和自己紧握的手,在两人眼前晃了晃。

陈邻:“所以真的会舒服一点?”

徐存湛点头:“是感觉好受多了。”

陈邻高兴起来。平时一直是徐存湛在帮她,忽然发现自己也能帮到徐存湛,陈邻不自觉感到些许兴奋。

她努力回忆:“我妈妈还会贴我的额头,给我唱歌,亲……”

话到一半,陈邻停住。

徐存湛抬眼望她,催促:“然后呢?”

陈邻眨了眨眼,改口:“没了,就这些。”

她生怕徐存湛继续追问,于是直接进入下一步。就像每次生病时妈妈会做的那样,陈邻也跪着直起身子,凑近徐存湛,用自己的额头去碰徐存湛的额头。

徐存湛的额头也滚烫,一贴上去就烫得陈邻脸皱了起来。

两人距离霎时近到呼吸可闻,但陈邻只贴了一下便迅速退开,用另外一只手捂住自己额头,嘟囔:“你脸上现在热得能打蛋。”

徐存湛:“……有这么热吗?”

陈邻点头:“有啊,你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上出了很多汗吗?”

徐存湛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着,面对陈邻的问题,他只是摇头。

陈邻叹了口气,问:“那你要听我唱歌吗?先说好,我唱歌不怎么好听的。”

徐存湛下巴微抬,烧得泛红的眼尾翘起,莲花眼半弯:“唱,我倒是好奇能不好听到什么地步。”

陈邻挪了个位置,坐到徐存湛身边。她挪位置的时候,徐存湛也死死扣着她的手不放;陈邻又不好意思让病号放手,只好别别扭扭连蹭带滚的挪到徐存湛旁边坐好。

她在想要给徐存湛唱什么歌才好——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唱了她妈妈经常唱的那支摇篮曲。

“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啊

蛐蛐儿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啊——”

陈邻调子找得很准,唱歌也并不如她谦虚的那般不好听。徐存湛偏过脸看她,也只看见她侧脸。

浅蓝色的头发好像衬得她更白了,她另外一只手抱着自己膝盖,身上穿着徐存湛的外袍;那衣服过于宽大了,披在陈邻身上,哪怕系了腰带,也显得她肩膀削瘦,脖颈细长。

在攥着她手掌时,徐存湛越发能感觉到对方是很脆弱的存在。

要怎么去形容呢?

一个……脆弱又漂亮的人。她可以轻易的被折断,但又能让人不忍心将她折断。

淋漓的水分被弊火灵根煮沸逼出,浸润打湿徐存湛的每一寸肌肤。

就连被他攥在手心里陈邻的手,也变得湿滑起来。这让他无意识的收紧了手指,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扣留他人的温度。

“琴声儿轻,调儿动听

摇篮轻摆动啊

娘的宝宝,闭上眼睛。”

她的声音很温柔,缓缓的,唱着唱着,原本抱着膝盖的手也松开,轻轻拍着徐存湛的小臂在打拍子。

动作也轻,没什么力度。

但徐存湛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痛了——他眯着眼,甚至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倦意。

徐存湛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觉了,但在陈邻低低的哼唱声里,他却感到几分困倦。

陈邻把那首摇篮曲颠来倒去唱了四五遍,自己都唱累了。

她又不是专业学音乐的,实在没有那么好的嗓子,正想转头问徐存湛好点没有——徐存湛忽然身子一歪,整个人倾斜过来靠在了陈邻肩膀上。

然后陈邻就被他给压倒了。

她懵逼的睁大眼睛,胸口压着徐存湛的脑袋,感觉就跟身上压着两只哈士奇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又热又重。

而且这家伙还死死抓着她的手。

“……徐存湛?”

她试探性喊了下徐存湛的名字,少年纹丝不动,只有均匀呼吸拂过陈邻领口,气息滚烫,激得陈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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