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想恋爱」

第11章 囚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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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傍晚却没有一丝昏暗暧昧的夕阳,大片大片阴沉沉的乌云占据了天空,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是很大,但让人在室内都莫名感到寒意。

孔嘉和忙着将衬衫领子再往上提一提,没办法,他瓷白的脖子上还有很多青青红红的印记,看起来有些过于显眼,这几天孔嘉和都待在房间里,也由着柏修闻去了,但今晚要给柏泽兰送行,这个机会必须把握。

柏修闻从旁边衣柜里拿出一件灰色系西装外套,正好和柏修闻穿的是同一色系的,看上去像是情侣套。孔嘉和虽然最近在和柏修闻单方面冷战,但这次也乖乖地穿上了。柏修闻又伸手过来解开孔嘉和衬衫上的第一个扣子,孔嘉和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他只觉得柏修闻这种行为很幼稚而且跌份,又伸手要扣回去,柏修闻眼神暗沉下来:“解开,要不然你准备给柏泽兰的东西就不用给了。”

孔嘉和心里一惊,冷冷地看了柏修闻一眼,又将扣子解开,就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他。柏修闻伸手碰碰他锁骨上的一个红痕,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孔嘉和最近一直窝在床上抓着256分析这个世界,越想越觉得有些挫败,一人一系统都对自己进行了检讨,并对以后的发展进行规划。www.qixinyuan.com.cn 米妮小说网

但在柏修闻眼里,是孔嘉和整天窝在床上双眼空洞地发呆,时不时眉宇间流露着失落和悲伤,他觉得大部分是因为柏泽兰要离开了,也就勉强带着孔嘉和跟柏泽兰吃个散伙饭。

柏泽兰先一步到达了餐厅,有些不安地等待着,最近柏修闻一直在孔嘉和身边,孔嘉和也很少能回复她的信息,她一开始也是觉得柏修闻那样的人再在乎又能怎样,而且心里也觉得柏修闻那样的绅士应该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然而当孔嘉和跟着柏修闻进到餐厅的时候,柏泽兰就意识到自己可能美化了柏修闻,往日总是神采飞扬又很有少年意气的孔嘉和,此时像个安静的精美艺术品,徒有靡丽灿烂的外表,她心里发涩,看着孔嘉和低着头跟着柏修闻走进,她回过神来,站起来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柏先生,孔先生,晚上好。”

柏修闻穿着灰色系的西装,面色冷淡,只是略略点头,柏泽兰本能地感觉到柏修闻的压迫感和不悦。孔嘉和勉强地抬头笑了一下,态度比初见还要礼貌疏远:“晚上好。”

柏泽兰微微皱起眉头,跟着他们坐下,柏修闻和孔嘉和的座位紧挨着在主位,柏泽兰坐在柏修闻的下位,只能远远地给孔嘉和使眼色,但孔嘉和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茶色的眼眸里满是疲惫,柏泽兰借着灯光看到了孔嘉和脖子上的痕迹,默默捏紧了餐具。

柏修闻一直当作没看见柏泽兰的小动作,只是时不时看向孔嘉和,看着他吃下东西,自己再吃个一两口。主餐基本用完,开始上甜点的时候,柏泽兰鼓起勇气,端起面前的高脚杯,对柏修闻说:“这段时间打扰你们了,我度过了很快乐的时光。马上要离开了,希望还能和嘉和保持我们的友谊。”说完喝了一口红酒。

孔嘉和抬起头,隐晦地看了柏修闻一眼,又转过头去。柏修闻放下甜点勺,神色仍是那副很冷淡的样子,这个时候的柏修闻才是那个沉稳又生人勿近的柏家家主。

“不麻烦,你和嘉和的事我不会多管。”说完,孔嘉和就看了一眼柏修闻,柏泽兰看到孔嘉和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一紧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孔嘉和拿出一个小小的红色丝绒盒子,递给柏泽兰,轻声说:“这是我给你的送别礼物,一路顺风,泽兰。”柏泽兰意识到孔嘉和的暗示,一面客气地道谢,一面心里暗暗猜测。

柏修闻转过头看着孔嘉和,忽然笑着揉揉孔嘉和的头发,孔嘉和下意识地一躲,而后若无其事地看着柏修闻扯出一个笑容,很漂亮,很温顺。但不该是孔嘉和应该的样子。

一顿晚餐吃的柏泽兰心情沉重极了,他们两个人真的不是在互相折磨吗?她想起孔嘉和笑着跟她说,攒够了钱就去北欧追极光,在有壁炉的小木屋里扔掉一整个冬天,还要去新西兰看星星,在绿茵上枕着清风,抱着月亮还要用眼睛亲吻星星。也许他会在半路走丢,但那有什么,天大地大到处都是风景,那时候孔嘉和的茶色眼眸就像是在亲吻星星。

回过神来的时候,柏泽兰已经回到了房间,她蹬掉高跟鞋,叉开腿坐在地上,懒懒得伸出胳膊放音乐,萨克斯悠扬欢快的声音飘荡,跟窗外黑漆漆下着雨的意境一点不相称,柏泽兰深吸一口气,打开那个小盒子。

蓝色的丝绒内衬里没有放着什么珠宝,只有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白纸,柏泽兰捏起感觉里面鼓鼓囊囊的,她打开白纸,两张纸片掉下来,她懒得去捡,红酒的后劲让她脑子跟着萨克斯还在跳着爵士,她眯眼看白纸上的字,是孔嘉和的字

“替我去用眼睛亲吻星星吧。”

柏泽兰的眼眶有些泛红,赶紧去捡地上的东西,一张一千万的支票和一张飞新西兰的机票。柏泽兰看着孔嘉和的字突然笑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歪倒在地毯上往上看萨克斯的曲调带着雨声飞起来,亲吻着橘色的暖光。

“恭喜,支线任务二进度100%已完成。”

孔嘉和正窝在柏修闻怀里低低地□□着,欲的火焰炙烤着他,让他只能难耐地喘着气接受身后的柏修闻,窗外的雨声伴着柏修闻低低的喘息声,让孔嘉和心里柔软了片刻,系统提示音突然想起,让孔嘉和一颤,心突然凉了下来。紧接着他就听见柏修闻轻呼了一声,而后又亲亲他的耳垂,低声呢喃着让他放松。

“先生,先生……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监视我。”

“没有,是从柏泽兰走路都踩着爵士步调的时候。”

孔嘉和无力的伸出手去抓柏修闻作乱的大手,掐了一下,这一下的后果是他直接错过了早上的送行,等睡醒就发现柏泽兰已经离开了。

孔嘉和看见柏泽兰给他发了一张自拍,照片里柏泽兰穿着T恤配破洞牛仔裤,长发高高束起,迎着阳光的笑容里没有一丝愁绪。

“我去亲吻星星了,我在风景里等你啊。”

被关在橱窗里的漂亮娃娃终于出走,奔向了有星星的地方。

孔嘉和安下心,查看了一眼主线的进度,现在还有10%的进度了,孔嘉和没戳256,256经过前段时间和他的诉苦交流,被忽悠着向总部打报告去了。运用很差劲的数学能力算了半天,大致估计自己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默默盘算着回去系统空间要买什么新款游戏,最好再兑换点什么新品零食,他最近几天装忧郁嘴馋地不行。正出神的时候,柏修闻从外面过来了。

“柏泽兰走了,我和伯母也通过电话了,今年圣诞节带你去她那作客。”柏修闻脱掉外套从背后搂住孔嘉和,能得听出来柏修闻很开心,语气都轻快了起来。孔嘉和觉得他可能是见不到这个传说中的伯母了,虽然他挺想见识一下这个曾经一手撑起柏家的女人,但早早脱离这个世界显然更开心。

柏修闻不在意孔嘉和的冷淡,继续在孔嘉和的耳边说话:“柏泽兰走之前说让我对你好一点,别把你当成漂亮的娃娃那样摆弄。你觉得呢?嘉和,你也这样觉得吗?”

孔嘉和还挺意外柏泽兰敢直接怼柏修闻的,但听到柏修闻直接这样问自己,心里莫名柔软了下来,在心里轻声对柏修闻说了抱歉,从任务者的角度来说,他明白柏修闻爱他。但他的方式很笨拙,在感情上又迟钝,在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发展成了互相折磨,又充满不信任的关系。

“先生,您不是这样吗?现在您未对我腻烦,可也许哪一天,您看见一个比我更好的,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开我,而那时您还希望看见我留在的身边吗?”孔嘉和语气很柔和,像极了以前趴在柏修闻耳边说情话的样子。

柏修闻强硬地让孔嘉和面对着他,深邃的眉眼一向在展示深情方面有优势,他的声音第一次有些颤抖:“嘉和,我爱你,你是我唯一想要一辈子的人。你不明白吗?”

孔嘉和定定地看着柏修闻的脸庞,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让柏修闻心慌。“先生,您要给我一辈子钱,每天都这样互相折磨吗?”

柏修闻只是紧紧抱住孔嘉和,像个执拗的不肯放弃心爱玩具的孩子:“我有很多钱……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孔嘉和闭上眼睛,彻底整理好了不必要的情绪,再次查看了进度表,冷着脸看着柏修闻。该结束了,他依稀能推测出来自己以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三级派遣员,而且自从他参加火种计划,他一直是完成量最多,评级最高的第一。也算是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见识了世界的百态模样,一向效率至上的314,算是一个可以肆无忌惮利用感情,玩弄人心的人。但柏修闻是唯一让他心软的人,而且每次和柏修闻的相处,他总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一再拖沓起来,为此他也尝到了苦果。

“先生,再给我三千万好吗?我们重新开始,我给您一个重新追求我的机会,我在世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是你的。”孔嘉和太清楚怎么才能拿捏住柏修闻,这样的要求,柏修闻无法拒绝。

果然柏修闻笑了起来,立刻坐起来,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写了一张支票,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签名,将支票放在孔嘉和的枕边,孔嘉和神色复杂,申请兑算进度。

“恭喜囚犯314完成主线任务:收集现金(100%)。结算任务进度中……”

“哇!已经完成啦?恭喜囚犯先生,登出点马上就计算出来啦!请囚犯先生耐心等待~~”

孔嘉和没有伸手拿,柏修闻倒是很高兴,他将支票塞进孔嘉和的手里,手上的素戒仿佛都在闪闪发光,他克制地低下头轻吻孔嘉和的额头,又向下亲吻他茶色的眼睛,亲昵地想要把他的喜悦传递给孔嘉和。

任务完成了的孔嘉和一身轻松,因为那天的要求,柏修闻和孔嘉和各退一步,两个人倒有些真正谈恋爱的意味。柏修闻带着孔嘉和正儿八经的出门约会,一开始还是严格按照流程,看电影、吃饭和逛街,但柏修闻讨厌看电影时孔嘉和对自己不理睬,吃饭的时候又提醒自己规矩,逛街的时候总有男男女女想要搭讪孔嘉和。后来就变成了城市旅游,他们在有两百多年历史的钟楼下看太阳一点一点睡着;在铺满金色梧桐叶的香榭大街上牵着手一起踩着吱呀吱呀的落叶;开着橘黄色的老爷车冲进绯红色的林荫大道;也曾在傍晚的时候在广场上喂鸽子,停下脚步欣赏街头艺人无处挥洒的艺术激情。

终于在深秋的时候,登出点连接完毕,256还挺舍不得柏修闻的,虽然后期柏修闻老是捣乱,但主线任务的进度90%以上都是柏修闻提供的。它决定原谅柏修闻,就是不知道囚犯先生怎么想。

“登出点连接完毕,方位A市柏家别墅后花园。可随时进行登出。”孔嘉和听到这个提示的时候,正在和柏修闻坐在院子里喝茶,他手一顿,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那枚银色素戒低调地孔嘉和快忘记它的存在。柏修闻在一旁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等他忙完这一阵就到别处走走。

孔嘉和抬起头,笑得很温柔,轻声说:“回国去A市吧,我很想念那里的没有花的后花园。”柏修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笑起来,黑眸里在发着光:“好,我们回去。”

深秋时节的萧瑟和热烈同样滚过A市这片曾经大片大片浓绿的后院,他们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是不同层次的透绿,像是藏住了一整个夏天。再回到这的时候一切都换了一副景象,原来翠绿柔软的绿茵变得枯黄干燥,原来乘凉的那棵树木在风的吹拂下不仅沙沙作响,也掉落着枯黄色的树叶。

仆人们早早将后院的枯枝落叶清扫一遍,总算是有些爽利的样子了,孔嘉和这回没拿着手机躺在草地上玩游戏,而是正儿八经的拿着一本书,坐在那棵在夏天曾经给他清凉的大树下。柏修闻慢慢走过来,坐在孔嘉和身边,温柔地摘掉落在孔嘉和头上的落叶。

“先生,我看到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如果打算爱一个人,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为了他,放弃如上帝般自由的心灵,从此心甘情愿有了羁绊。”孔嘉和歪着头看着柏修闻轻声说。

柏修闻将孔嘉和从后揽入怀里,笑着回答他:“当爱你的时候,我已经获得自由了。”孔嘉和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但这句话让他感觉莫名熟悉。

“请准备,登出将在十秒后开始。”

“呜呜呜,您不把柏修闻支开吗?”256忙得提醒314,每个世界里主线任务完成后,派遣员们都需要到达系统提供的登出点,登出的过程也就是能量体消散的时候,派遣员的身体会逐渐消散开,像这个世界里孔嘉和这个身份是捏造进去的,采用的是314本人的身体数据,消散后将淡化这个世界里的人对孔嘉和这个人的印象。但在未生效前,柏修闻要受到多大的冲击啊……

“不了,反正他都会淡忘的,我说过的,要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六……五……”

“先生,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爱你。”孔嘉和突然靠在柏修闻的胸膛上,秋日的风带着些凉意,但他窝在柏修闻怀里,静静听着他的心跳,一点也没感受到凉意。

“当然可以了,我的嘉和。”柏修闻低低地笑着回答他。

“三……二……一……”

“正在登出‘孔嘉和’”

“嘉和……?!”

“再见了,先生。”

“恭喜囚犯314完成世界6-601,欢迎回到个人空间。稍后为您结算。”

“滋——璟—璟—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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