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能不朽」

第 843 章 第二章少昊君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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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父。”无忧坐在君离旁边一边看着君离捏核桃一边拿起君离掏出来的核桃肉吃。

虽然两百多岁了,但君离不论是容貌还是身体机能都很年轻。

习武有成可以延缓身体机能的衰老,历史上那些七老八十还能生育子嗣的男人和女人便源于此,全是第四境的武者和术士。延缓衰老不等于不会衰老,七老八十了就算还能生育,容貌也不可能还维持在而立,当然,术士若是愿意放弃自保能力,将所有灵力都用在皮肤上那就是另一回事。

玉宫炼制的驻颜丹效果则更好,长期服食能让你七老八十还有二三十岁的容貌,当然,也仅限于容貌,二三十岁的年轻皮囊下仍旧是七老八十,走几步就要大喘气百病缠身的衰朽身体。比不得正儿八经的习武习灵力,表里如一,缺点是在维持容貌不老比不上驻颜丹。

君离就很不一样,容貌看着只二三十岁,身体机能更出色,二十岁的年轻人都不如他气血旺盛,至少二十岁的年轻人没法徒手捏破核桃。

“嗯?”君离看向有一搭没一搭啃核桃肉的小崽:“有心事?”

无忧看了看君离的脸,问:“阿父,你每岁都会与阿母分居半载,不会担心吗?”

君离茫然。“担心什么?”

“就是,阿母是王,应该会有别的男人想爬她的床吧?”无忧小心的问。

“那是自然。”君离道。

再怎么说也是王,哪怕不能成为王的妃子,服侍了王也能得到一大笔钱,足以吃用一生,这倒不是辛筝这么干,而是以前的王都是这么对待睡过的男女。

即便是旧时代,王可以拥有数量最多的配偶,但这个也不是无限的,名额有限,超出了就不是合法配偶,生的子嗣也没有继承权,算是最早的婚姻法。

半是完善继承权,王侯贵族的配偶不止一个,将配偶分出三六九等,他们的子嗣随母,自然也有三六九等之别,如此一来继承权就明确了;半是为了遏制贵族,古时婚姻不完善时,贵族,尤其是男性贵族,子嗣数量动辄数十乃至数百。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也很简单,最早的时候,女人生育后代都是务色身体健康强壮的男人,和这种男人生育的后代更健康,更不容易夭折。当然,弱不禁风的女人同样也无法留下后代,那年头婚姻的主流画风....女人看上哪个男人,好,我要他做我男人,然后去把人揍翻捆回家。根据人族正史记载,所有的男性玉主都有过类似的遭遇,万幸的是玉主有神力,因而反应快的话还是能及时抢救自己的清白,反应不够快的话,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不能指望一个连婚姻都还没完全成形的时代有强女干这种概念,而有能力将玉主捆回家的女人不管出身如何,自身实力都必定强悍,保底也是第三境的武者与术士,这些人都是人族的中坚力量,玉主也得考虑大局——想睡玉主并付出行动的女人太多了,玉主真要弄死,不论是神权还是王权都会反对。

当然,弱柳扶风的女人是没能力把男人捆回家的,而男人找女人奔的是留下后代,同样不会浪费时间在弱柳扶风的女人身上,太瘦弱了,不免令人担心生下的孩子健不健康。

养孩子也是要成本的,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拒绝抚养夭折概率过高的孩子,哪怕是亲生骨肉,生下来后发现太孱弱也会扔河里喂鱼,只有身强体壮的幼崽才会留下来抚养。

这种情况下,瘦弱的男性与女性无法留下后代,无法留下后代的人肯定不高兴,但弱者的悲伤没有意义。

后来贵族出现了,贵族拥有占有大量的资源,就算贵族本身身体不咋的影响后代的质量,他们拥有的资源也足以提高后代的成活率,另一方面,在继承权明确前,贵族所有后代在财产继承的法理上是平等(一堆子嗣竞争,最强大的那个继承家业)。

种种原因造成男性贵族动辄成百上千的子嗣,而非贵族的男性大多没有后代。

生存与繁衍是生命的第一本能,一大堆男性无法留下后代自然怨气冲天,而这些男性并不都是让人怀疑能否生下健康的体弱者,因而他们的悲伤是有意义的。因而社会矛盾加剧,诸国经常发生国人暴动,许多子嗣众多的王侯贵族被杀。

另一方面,贵族依靠数量庞大的子嗣占据了更多的资源也让王权和神权一起感受到了威胁,资源都被底下人占了,老大说话的分量自然要打折扣。

最终结果便是人族有历史记载的第一部婚姻法诞生,限制每个人拥有配偶的数量,当然,这并不能阻止王侯贵族用自己的权势财富地位收集更多的情人,但王权与神权也不在乎:你生任你生,我一概不认,不分任何土地和权力给他们。

虽然颁布了婚姻法,但家花终究没有野花香,碰到个美人,想睡。配偶的名额有限,珍贵的配偶名额要用来换取足够的利益,而对方的家世不够,给对方一个合法配偶的名额不值当,怎么办?

答曰:掏钱。

当然,大部分贵族不喜欢掏钱,我是你的主人,我想睡,你不想也得给我睡,睡完后拒绝给予赏赐,或者会慷慨的给予赏赐,比如一根自己啃剩下的骨头。也有玩性重的,给予伟大的高尚的不要钱的爱情做为回报。

但人王要脸,睡完后都会给对方一笔钱,省着点也能吃好几年,若是有了子嗣,得到的赏赐足以一辈子不愁吃饭问题,还不用担心被抢。私生子也是王的子嗣,王可以不爱自己的私生子,但别人也不能抢私生子的生活费。

种种因素使得王的床榻很吃香,哪怕辛筝是女人,除非她愿意,否则不会有私生子,也一样会有人想爬她的床,不说多如繁星,过江之鲫还是有的。

无忧唔了声,小心的问:“那你不担心吗?”

君离自信道:“你阿母不会那么做的。”

无忧一脸惊奇。“为什么?”

“因为你阿母爱自己的臣民如牧人爱牛羊,耕牛必须耕地耕到老,奶羊要一直产乳产到无乳,在此之前牛与羊死了都是暴殄天物。同样的,让耕牛去产乳,让奶羊去耕地导致牛与羊的死亡亦是暴殄天物。”

“听不懂。”

“直白点就是你阿母觉得一个人生下来,国家就应该尽最大的努力保障这个幼崽能够健康的长大,因为幼崽干不了活。保障这个幼崽能够吃饱穿暖,因而饥一顿饱一顿会增加幼崽的夭折概率,并且让幼崽长大后身体底子不足,就好像一件工具,先天不足,要么无法使用,要么用了一段时间便报废了,都不划算。”君离神色复杂的道。“而这样的她也认为,一个人因为乱七八糟的男女问题而死是浪费资源,是犯罪,一个人生命的价值在于劳动,不劳动者不创造价值才没有活着的价值。因而一个人应该一直劳动创造价值,在失去体力方面的劳动力后继续干脑力劳动,传授经验,直到完全失去劳动力,再也榨不出任何价值才可以死。当然,就你阿母的手段,我觉得除了死人就没什么人是她榨不出价值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健康的,残疾的,人人皆可有价值。”

不考虑动机与出发点只看结果,辛筝无疑是伟大的,知道她的动机和出发点便只剩下心累与惊叹,还有庆幸,辛筝可是发自内心的觉得遗臭万年和流芳百世之间划的是等号。

无忧懵然的抓住重点。“不是,怎么被她睡了就要死?阿母不是别人不犯罪就不会杀人吗?”

君离伸出双手给无忧看。“这是什么?”

“手啊。”无忧摸了摸君离的手掌,茧子厚到让她感觉膈手,与稚子柔嫩的皮肤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茧子好厚。”

君离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这双手可是能挽大弓能持剑的手。”

无忧懂了。“说那么好听干什么,不就是杀人吗?”

君离噎了下。“你个稚子知道什么是杀人吗?”

无忧挺起胸回答:“知道啊,阿母带我去看过杀头。”

君离愣住。“她带你去看杀头?”

“嗯。”无忧点头。“感觉也没什么好看的,也就那样,和食堂杀豚宰羊差不多,区别是下刀的地方不一样。”

君离彻底无言。“无忧,你知道人和豚羊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无忧茫然的看着君离。“什么?”

君离道:“杀人要偿命,杀豚羊不用。”

“这个啊,我知道。”

“你知道?谁告诉你的?”

“阿母啊,她带我看的杀头,被杀的那个人是夏卿伯伯,我问阿母夏卿伯伯为什么要被杀头,阿母说他的孩子打死了人,他为了给孩子擦屁股斩草除根,又添了人命,所以他和他家族里十几口人都要杀头。”无忧说到这也反应了过来:“你担心我杀人?”

君离点头。

无忧提醒:“你刚才还说自己会杀人。”

君离语重心长道:“杀人与杀人是不一样的,别人要杀你,你反抗,将人杀了,那是应该的,但别人没想杀你,你却把人给杀了,那是不对的。”我不介意你学你老娘去刑场看杀头,用法律杀人,却不愿你变成青婧那般。

“我不会那么做的。”无忧安慰道。“杀头虽然和杀豚宰羊差不多,但死了的人什么好吃的都吃不到,什么好玩的都玩不到,再也见不到,很残忍的。”

君离想了想,逻辑是好像没问题,遂点头。“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见君离没什么要说的了,无忧犹豫须臾,没忍不住问一个问题:“阿母要是见别人好看强迫于人呢?你也会杀人吗?我记得阿母跟我说历史上的红颜祸水时说过,不论是红颜还是蓝颜若为祸水,唯一的罪便是美丽却弱小。你也说他们都是替人背罪的可怜人,只是被人玩弄在手中的工具。”

君离道:“那不可能。”

“什么?”

“你阿母不会做强迫于人的事。”

“我说的是如果。”

“没有如果。”君离道。“你阿母虽然不是好人,却也不是人渣,不会强迫于人。”辛筝睡男人是为了放松为了享受,又不是为了满足征服欲,若是为了征服欲,那自然是别人不愿意却还是不得不来伺候,将自己伺候舒服的确很爽。问题是辛筝睡男人不是为了征服欲,而是纯粹的享受与放松,如此一来,便没法通过强迫于人带来征服的快/感。

无忧嘀咕。“那可说不定。”

耳朵敏锐的君离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君离问:“你莫不是看了哪个先知的眼睛?”好好的孩子不会想到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题,更别说同样是四岁,无忧不是青婧那般天赋异禀的妖孽,也没有辛筝那般要么进化为妖孽要么死亡的生存压力,无忧是一个很好懂也很正常的孩子。且连山城最大的特色是什么,做为半个连山他是知道的。

无忧不由露出了做坏事后的心虚神情。“我没忘记你的叮嘱,是意外,我不知他是先知。”

父母经常教孩子说话,甚至和孩子吵起来是有好处的,无忧的口齿比起同龄人更清晰,能够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不像寻常稚子,送进官序,上半个学期的重点甚至不是学习知识,而是学说话,这个情况直到神庙将幼儿园生意做得兴隆才好起来,父母没空教孩子说话,但神庙收钱负责的就是这个,教两到四岁的孩子口齿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但城邑的居民可以这么做,乡里中却没那么多神庙,也没那么多人舍得花这个钱。辛筝将最初的一年义务教育改成两年也有这方面的影响,将原本一年级的部分课业推到二年级,让一年级的先生有更多时间教孩子说话,同时又不让城邑与乡里的孩子差距拉得太大——官序按学生的整体进度教学,就算有人孩子口齿清晰也只能等别人,当然,也可以自己自学,若幼崽有这个自觉的话。

言归正传,君离与辛筝每日都要与无忧说话,尤其是辛筝,时不时还会和无忧吵起来将无忧气哭。最开始时母女俩还会动手切磋一二,但只切磋了几回无忧便开始提倡君子动口不动手。多年磨炼下,无忧的语言能力不逊于六七岁的稚子,很快便将白天的事交代清楚。

君离听完后陷入沉默。

往嘴里塞了核桃肉咀嚼,腮帮子鼓起如仓鼠的无忧疑惑的看着突然沉默的君离。“默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才四岁,但一直被辛筝带在身边,同寝同食同行,她自然是见过刺杀的,还不止一次,有近身拔剑刺杀的,也有投毒的,种类繁多。

辛筝也没有这种事应该为了保护幼崽心灵而瞒着幼崽的认知,而无忧莫说会担心辛筝,哪怕不担心也要考虑到食物里有毒自己也得死而询问,她只要问,辛筝便会答。而且也不是没有刺客试图通过无忧接近辛筝,因而无忧再没心没肺也不可能相信一个才见过一面的人,哪怕那个人只见过一次。说实在的,哪天她认识多年的同学莫名其妙被抓走杀头,她第一反应都不会是保护同学,而是怀疑同学是不是和刺客有关。

“不,他没问题。”君离道,连山默若是个寻常族人,说不定会被威胁与收买,但他是先知,那就不可能掺和这种事,也不会有人试图去将一位先知拉进刺王中,倒不是多有良心,而是大概率去拉人下水时先知已经准备好陷阱恭候已久。“我只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什么事?”

“就是觉得你看到的人不一定是你阿母。”

“可我感觉很像。”

君离嘴唇微微翕动,很想说根据我的摸骨,你的骨相与你阿母有几分像,若是看侧脸,这个像还能增加几分。

君离道:“反正不会是你阿母,她没那么无聊。”

“好吧,那默没问题,我是不是可以找他玩?”

君离问:“你很喜欢连山默?”

“他很好看。”无忧道。“和阿父你一样好看。”

“好看的人那可多了去。”

“可他是先知,阿父你说先知为何可以看到未来?”

“这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生来就能看到。”跟诅咒也不遑多让了。

“那阿父你有没有看过未来?”无忧继续问。“未来是什么样?会发生呢?”

“....看过。”

“什么样的?”

“也没什么,我看到自己死了。”

“啊?”

君离理所当然道:“啊什么,人都会有一死的,何况我都两百多岁了,说不定哪天就走了。”

人老了就会死,无忧知道,但还是忍不住抱住君离的胳膊。“可我舍不得你。”

君离揉了揉崽崽的脑袋。“放心,在你长大之前我可舍不得你。”

“那我永远都不要长大。”

君离闻言哈哈大笑。

尽管将无忧糊弄了过去,但君离自己却没那么忘记,没法一个四岁孩子讨论你看到的可能是自己这种话题,而辛筝又不在,君离只能同连山果说。

“你说她长大后将默先知给强了?”连山果忍不住哈哈大笑。

君离木然的看着老娘。“你觉得这种事很好笑吗?强女干犯法,不论出于什么,她要真犯了法,兕子不会跟她客气的。”虽然是亲生骨肉,但指望辛筝会为了亲生骨肉破坏自己制定的规则,不如期盼太阳打西边出来,更别说对辛筝而言无忧犯了法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将女儿塞进牢狱体验人间疾苦的良机。

连山果抬手。“强女干的前提是一方被迫,但双方你情我愿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若是别的人我不能确定,但默是先知,一个先知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谁强迫得了他?你忘了你小时候我与你说过的以前的先知事迹,别人要害先知,但先知在许久以前便看到了。”

“先知的预言真的可以改变吗?”

“这个说不好,不是所有的预言都会实现。”但大部分都实现了,连山果道。“有的预言当事人不愿意,但最终实现是因为巧合,有的预言实现则是当事人最终的选择,还有的就是天理,就好比先知看到白骨,谁不会死不会化为白骨?根据我们的研究,先知看到的是未来最有可能发生的片段,前无因后无果,以为是坏的,可能是好的,以为是好的可能是坏的,谁也说不准看到的片段会如何到来。但这次看到的,若默不愿,未来必定会有防备,他若愿,就不用我说了。”

君离想了想,还是觉得写信与辛筝讨论比较靠谱,却很快发现还不如找老娘。

辛筝的回信简单粗暴:避孕从崽崽抓起。

君离:“....”所以会不会犯罪无所谓吗?人总归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真犯罪了正好扔进牢狱里学习这一人生道理。

强迫异性与同性虽然是犯罪,但不是死罪,至于宫刑,缺钱时连祖坟都能刨了的辛筝会在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老娘和辛筝都指望不上,君离只能自己想办法,明里暗里给无忧普法,普法教育从娃娃抓起。

虽然普法,但君离也没打算让无忧直接看法律条文,不是每个人都与幽篁一般喜欢研究法律,大部分一看法律条文,再瞅瞅记载法律那些简牍的重量....告辞。

为了普法幽篁也是费尽了心思,枯燥的法律条文啃不下,没关系,我根据案例编成通俗易懂好理解的短篇,再找家与口技艺人宣传,你看到我就烦总不至于看到沿街卖艺的家和口技者也烦吧?

别说,幽篁虽然专注法律一百年不动摇,但她的文笔非常好,写的短篇雅俗共赏,带脑不带脑,权贵与底层、男女老少都能看得津津有味。有的书坊甚至看出商机,将幽篁改编的汇成集出版,再加上巫宗推波助澜,几十年下来幽篁编的也传遍了帝国南北,随便一座城邑都能买到。

君离挑了一部分回来给无忧读睡前故事,自己没空时便让连山果给无忧读,白昼让无忧自己无聊时瞧着打发时间。

四岁半的小家伙虽然因为辛筝出门巡狩也要跟着的缘故经常在官序请假,但读书识字并未落下,辛筝聘了两位先生跟着,让小家伙即便是巡狩时也要识字识数。

两岁进神庙识了些字,正式上学后又识了些字,加起来也攒了百十个常用字,幽篁编的又为了便于推广,怎么简单怎么来,都是常用字,无忧磕磕碰碰的也能读,能不能读懂就是另一回事了,文言文和口语是两回事。

尽管幽篁为了方便传播,用词很偏口语,但也只是偏,简牍就那么大,再通俗也还是要用少量的文字表达大量的含义。大人给稚子讲故事自然不能原汁原味的讲,得翻译成最通俗最粗浅的口语,不然四岁稚子是听不懂的。

至于给一个幼崽讲用帝国各地的案件改编的会不会太刺激,君离觉得不刺激,再刺激也刺激不过那些情情爱爱的。

也不知是家哪一派开的头,以旧贵族时代为背景写恋爱,主角要么都是贵族要么有一方贵族子弟,庶人出身的男主/女主与贵族子弟相恋,遭遇另一半的家族阻力(废话,贵族合法配偶的名额有数,每一个都很值钱,怎能凭白打水漂),更有甚者与国君的子女(多为嗣君)谈恋爱(对此君离非常服气,嗣君的配偶必定是其它方国的煊赫贵族,最好是自己就是家主的那种贵族,以此保障未来自己有个三长两短,配偶的家族也会发兵帮自己的孩子复国),最终男/女主历经艰难终于与爱人成婚。

君离原是不关注这个的,但无忧在街上听别人说书听了一个感人肺腑刻骨铭心的,过程伤心伤身虐心虐肺,结局为女主死了被男主惦记了一辈子,回去后忍不住同父母说起。

君离还没想好怎么哄崽崽便听辛筝道:“是那个女主太蠢了,想让另一个人记住自己一辈子哪用那么麻烦?”

无忧好奇的问:“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辛筝理所当然道:“有啊,当着男主的面将他全族都挂城墙上风干,莫说这辈子,下辈子都刻骨铭心。”

为了佐证自己不是胡说,辛筝表示自己幼时那些全族被自己挂城墙上的人从挂上去起就一直发表对她刻骨铭心的言论,挂了几天因为没水没食终于死去时,还因为没看到她而死不瞑目。

君离被刺激得同辛筝产生了争执,哪有这么随便教孩子的?

“你想看她听听多了脑子中毒,来日爱上一个人觉得应该为他牺牲一切,像她听的主角那般,最后让男人记自己一辈子,还是想看她来日爱上一个男人,求而不得,希望男人记住自己一辈子就去杀了男人全族?”

“我两个都不想。”

“必须死人呢?”

君离沉默须臾,答:“我相信无忧不会学什么,但一定要死人的话,我选择那个男人去死。”

女儿是自己生的,女儿会爱上的男人可不是自己生的,但也没必要为此要人全族的命,让那个男人去死就够了。

人尽可婿,女婿甲没了还有婿乙、婿丙....婿千千万万,女儿不一样,独一无二,即便再生一个也不是现在这个。

思及往事,君离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若无忧未来干出了强迫于人的事,他大概能猜到根源在哪。

纵然人尽可婿,但做人也不能没良心,放任悲剧上演,得教好崽崽,能不害人还是别害人。

虽然君离的口才不咋的,但幽篁改编案卷时花的心血很足,足以弥补说书人的口才,无忧倒也听得津津有味,听了一篇还要听第二篇。

“想听第二篇?可以,你得先回答我,刚才的里都有谁犯了罪,犯了什么罪?”

无忧瞠目结舌,她权当悬疑听的,会关心凶手是谁,可不会关心凶手最后判了什么罪。

“说不出来今天就没有第二篇了。”

虽然没留意最后的判决,但悬疑就是一起追凶,猜凶手是谁,凶手是谁是必然是最后才揭开的谜底,但凶手都干了什么却是一路追踪的。

无忧吭哧吭哧半天终于给出回答,虽然漏了几个从犯,但总归是答上了,就是对于最后的判决记得一大糊涂,最后还是君离妥协,凑合着当她合格。

通了关,无忧一边擦汗一边问:“都害死了人,怎么只是流放?太轻了。”

君离道:“他们只是逼死了人,却并未亲自操刀子杀人,罪行自然不一样。”

“还能这样?”无忧大为惊奇。

君离赶紧补充:“当然,判得也不轻。”

“才三四载。”

君离道:“三四载很短,但那不代表他们可以活到刑满释放。”

无忧疑惑的看着君离。

君离道:“罪犯的刑期高于三载,活到刑满释放者,五中存一,高于五载,十中存一,高于十载者,走之前安排好身后事总是没错的。而活下来那些,回来后也注定无法长寿。”

无忧张大了嘴。“怎么、怎么....”

“怎么回事?”

无忧忙不迭点头。

君离解释道:“修桥铺路、开凿山石、清理河渠淤泥、开垦荒地、筑城、修海堤、采矿,即便你阿母提供了最好的工具与伙食,也还是有一些环节不可避免的要用人命去填,便只能用罪犯去填。”

工程中难免死人,因而辛筝能接受死亡,并确立了标准:良家子死亡超过三人工地上的负责人会被追责,犯人则死亡超过十人才会被追责。根据死者身份的不同,追责的程度也不同,死亡三个良家子与死亡十个犯人,责任是等同的。

另一方面,良家子在干活时残了死了,要给其家属抚恤金,犯人死了...良家子一般受雇佣或是为服役而为官府修建工程,但罪犯与官府不是以上关系,罪犯干活本身就是惩罚的一种,顺便抵食宿,发生意外也是天有不测风云,官府还是会掏钱给良家子标准的一半抚恤金(给全额官府也受不了,罪犯消耗太快)表示自己善良。

负责人为了自己的权力与饭碗,也为了省钱,遇到危险的工作自然优先拿犯人做人/肉探路石。

无忧目瞪口呆,手里的核桃肉都掉在了地上。

君离为辛筝挽尊道:“当然,你阿母也很仁慈的,犯人只要没当场死亡便会有医者马上进行治疗,用好药,食堂也会提供更有油水的食物。”

罪犯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旦罪犯死完了就要死良家子,死前者死多了,只要不是故意害人,负责人撑死丢饭碗加罚金,死后者死多了,管你是不是有意的,丢饭碗加罚金是起步,上不封顶。

因而工地上的犯人劳力待遇比起良家子相对好一些,受了伤,医者马上到,好药好肉的养着,养好后继续做人/肉探路石。

总得来说,工地上的负责人对手里的犯人劳工异常珍惜,可惜的话希望每个人都能活到刑满释放,奈何现实骨感。

无忧愣了好一会。“罪犯的生命不也是生命?”总觉得是故意让人去死。

君离答:“罪犯的命当然也是命,但一定要有人死的时候,死他们的命损失最小。”

无忧想了想,好奇的问:“那三岁以下的罪犯呢?活几个?”

君离答:“基本能活到刑满释放。”

“都是罪犯怎么这么区别对待?”

“三岁以下的都不是什么严重的罪行。”三岁以上的罪犯用辛筝的话来说就是杀了的话太重了,活着放出去又担心再犯,且浪费资源。倒不如用来给工程蹚险,死了不可惜,活着,说明老天也觉得这人命不该亡于此时,就算了。

无忧哦了声,懂了。“继续讲第二篇吧。”

“好。”君离点头。“清水邑某郡某城....”

第二篇很快讲完,无忧强烈要求第三篇,君离配合的讲了,但只讲了开头。

无忧不满意君离的停顿。“然后呢?快说啊。”

君离一本正经答:“预知后事如何且待明日。”

无忧的眼睛不由瞪圆,你把我好奇心勾起来了,告诉我待明日?

君离将简牍合上,将身边的胖墩塞进被窝里。“很晚了,该睡了。”

“我不要,我还听。”

“明天晚上继续。”

“不要,我就要今天。”

“你明天白天可以自己看。”

“我白天要上学。”无忧一脸气愤,连山城的官序结合了辛筝办的官序与神裔氏族族学的优点,幼崽要学的东西更多,她哪有时间看?

“中午不是有午休吗?”

“我跑回来再跑回去,能有多少时间?”

“你可以把书带去官序。”

“你们不是不许我带与学习无关的东西去官序吗?”无忧奇道。

“你要是能自己读《幽篁集》,我和你阿母都会很高兴。”君离笑答。“给你每个月的分例糖增加两成。”

无忧大喜。“说好了不许骗人。”

君离伸出手指。“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无忧这才放心,安心睡觉,养好精神,明日官序继续看。

君离翘起的嘴角始终直不起来,小样,你要能自己读,那你莫说一年级,二年级的考试都可以去尝试一二,问题是你常用字都没认全,而官序第一学年排在第一的要求便是将常用字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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