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能不朽」

第 813 章 第七十二章青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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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真的要杀人。”息妧望着远处的火光不太确定的道,奈何语气太过平淡以至于充满违和感。

“太不自信了,那不是好像要杀人,是已经在动手了,火都烧起来了。”元悠然的在青蘅脑子里道:“小崽子颇有兕子的风采啊。”

你这话说得让我非常怀疑辛筝父母怎么死的,青蘅满腔无语,却也不指望脑子里说风凉话的家伙与一旁半斤八两的息妧,起身冲向火海。

息妧愣了下,说真的,虽然她为名救人无数,但这回真不想救,然青蘅都往火海去了,她也不好干坐着。

元道:“你真要救人呀?”

“废话,总不能让她沾上弑父杀母的罪行。”

元很想说那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想了想青蘅的遭遇,又算了,若是辛筝,准能在一旁看热闹,子弑父杀母又何妨?但青蘅不是辛筝。“你救不下他们的。”

“这么点火奈何不了我。”

青蘅从芥子手串中掏出冰蚕丝的大氅用手撑起护住没被冰蚕丝衣物覆盖的头部与脖颈,一脚踹开木门冲进火海。

这座民宅并不大,青蘅很容易就找到了火势的源头,屋子里有两个在火海中求救的人,一名似乎是受了重伤跑不了,另一名一身酒气,不过跑不掉却不是因为喝多了醒不了,而是被家具给砸在腿上。

“救命....”

“救我....”

青蘅随手一团水砸了女人身上浇灭女人身上的火焰,将大氅盖到女人身上,又用冰蚕丝的布料将手包住,将男人身上的家具搬开,同样盖上一件冰蚕丝衣服,正准备一手拎一个人冲出火海便见息妧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

“你来得正好,搭把手。”青蘅将男人扔给息妧。

“祖宗你还真不要命了。”息妧骂骂咧咧的接过了男人,拖着男人的一条腿往外走,也不管会不会砸到什么。

将女人背起来的青蘅见了不由道:“妧你背着他,别让他死了。”

息妧顿时骂得更难听了,伸手抓着男人的腰带将人拎着往外走。

青蘅见了,想了想,终究没说什么,不会死就行。

人族的屋舍普遍为竹木,一旦起火很容易发展成一大片,因此每座城邑中都有专门负责检查火灾隐患的胥吏,同时治安吏的职责之一也是救火,若是在大城邑里甚至会有一支专门的胥吏队伍负责火灾。

火灾起来时周围的治安吏也火速赶到与同一条街道上的人一起打水救火。

将人扔下后青蘅马上看了看被牵连的左右邻舍,发现里头居然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息妧虽无青蘅的感知,但看到青蘅的动作也跟着看了看,太安静了,绝对没人。“虽然不知道她如何做到的,但考虑得真周到。”

“先将火灭了。”青蘅抬手准备施展降雨的术法,等治安吏与氓庶将火灭了不知要烧掉多少东西,抬起手的刹那却感觉到有湿润的东西落在自己脸上,抬头一看,丝线一般的雨悄然落下。

息妧讶异不已。“这是巧合吧?”

元道:“肯定不是,神子不论出身如何,性情如何,脑子都是一流,预测下雨又不是多难学的知识。”

青蘅的神情复杂无比,调开邻人,预测气候,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屋内的陷阱确保酒醉醒来的人一定会被家具砸中无法自己跑出火海,踩着时间点纵火,这么好的脑子却拿来谋杀亲生父母。纵使活了百岁,见惯各种奇人奇事,也没见过这么奇的。

“先将人送医,别死了。”青蘅道。

医者将伤患的伤势处理好时顺便报了医药费,男人马上道:“我没钱,是她让你治疗的,你找她要钱。”

青蘅看了眼男人,也没说什么,尾随幼崽这么些天,幼崽的家庭关系与这一家人的心性她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伸手掏出钱袋,里头只有几枚铜锱,不够,遂扭头看向息妧。“借我点钱。”

息妧露出死鱼眼。“这种人渣救他做什么,让他死了算了,救了回头也还是要死。”

“借点钱。”

息妧不悦的掏出钱袋,没有零钱,全都是金铢银毫,干脆掏出一枚银毫给医者。“找钱。”虽然富有千万金铢,但每一分都要花在有价值的事情上,打赏小费这种事与她是无关的,有打赏小费的钱不如多买点名声刻几块碑。

男人见了息妧取出的银毫眼珠不由转了转,在医者去翻找零钱时道:“是你们放火烧了我家吧?”

息妧问青蘅:这种人让他死了不好吗?

青蘅也不想与男人多做纠缠,抬手一记手刀让男人安静,对息妧道:“她来了。”

谁来了?

息妧疑惑的看向门口,一个十岁左右的总角女童带着四个幼崽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阿父阿母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息妧嘴角一抽,虽然表情和眼神都很惊喜与庆幸,庆幸父母还活着,但你进门那一瞬的眼神可一点都不惊喜,只有没能得手的懊恼与遗憾。

比起曾经经历过家族内斗的息妧,家庭和睦温暖的青蘅却是看一眼都心累。

小童,你才十一岁,不觉得这样的心性太可怕了吗?

元道:“一点都不可怕,才十一岁,兕子可是四岁就宰了辛襄子。”

青蘅问:“你就不能拿她与正常人做比较?”

元道:“太有天赋了,她的父母生了一个天才,真会生。”

青蘅愈发心累,不再同元交流,更不想看女童对两个傻子秀演技,拉着收了零钱的息妧出门,也没走远,只在门口等着。

“听着,外头那俩傻子是放火的,回头治安吏问你们,一定要咬死知不知道?”

“不是她们救了阿父阿母吗?”

“那是她们做贼心虚,不是她们放的火,谁会冲进火海里救人?”

一堵墙也拦不住什么声音,息妧问青蘅:“真的不能弄死他?”

青蘅摇头。“你今日的名声来之不易,不要胡来,让数十载心血毁于一旦。”

息妧问:“那我教训教训他可不可以?”

青蘅道:“等他好了以后。”

息妧的气终于顺了。

等了一会,听完了里头的人想出来的勒索计划,终于等来了女童。

“对、对不起,我阿父只是说说,多谢二位救我父母。”女童感激的跪地稽首,用最隆重的礼仪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息妧侧目,这演技比刚才对着俩傻子有诚意多了。

青蘅面色一言难尽,无奈的将女童扶了起来,问:“你真的感激我们救了你的父母?”

女童以十二分的真诚道:“自然,那可是我的生身父母。”

青蘅问:“那你为何要纵火呢?”

女童一脸懵然。“你在说什么?”

青蘅道:“我看到了。”

女童闻言细细看了看青蘅身上的衣料,不认识,但城中首富穿得都没这么好,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市井底层聚居的地方,更别说救人了。体面的人的命是比穷人的命贵重的,绝不可能冲进火海救人,但这么离奇的事就是发生了。

思考了须臾,女童判断对方应该是真的看到了。“那您二位又是何人呢?缘何会在那时出现在我家附近?”太不合理了。

青蘅道:“我跟踪你已有半月。”

女童震惊的看着青蘅。“您可真无聊。”看来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价值,女童困惑不已,可自己只是一介草民,能有什么让这样的贵人冲进火海救人的价值?

青蘅道:“我平时也很忙的。”如果不是鸿沟修到了这里,她来城中了解本地生态,确定可以压榨到什么地步也不会遇到女童,更不会为此放下挤出半个月的时间做尾随这种事。

女童笑道:“那您还跟踪我?莫不是在开玩笑?”

“我确实跟踪了你半个月。”青蘅叹道。“你一时冲动,想杀你阿父,我也能理解,但你为何连你阿母也想杀?”

虽然自己有个一个好父亲,但青蘅也明白,彭祖那样的父亲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寻常父亲,而女童格外倒霉,摊上个喝酒赌博家暴一样不落的父亲。她也让人打听过,女童从小到大身上就没有什么时候是没带着伤的,这种遭遇,萌生杀念不稀奇,只是大部分有这种遭遇的幼崽都没有能力实行自己的杀心。女童虽然没有搞死大人的体魄,却有能设计搞死大人的脑子。

没有能力故而容忍,有能力,很难忍住不付之行动。

可你母亲也是受害者,怎么连她也想杀?

女童闻言确定这位不认识的贵人就算不是真的无聊到跟踪了自己半个月也认真的打听过自己,只得坦诚:“她让我觉得恶心。”

青蘅懵然的看着女童。

女童解释道:“我四岁时有一个妹妹,被踢了一脚,受伤加惊吓便病了,钱却被阿父拿去赌博喝酒了,妹妹没了。我那时与阿母说,去告阿父杀人,让他坐牢,但阿母说不行,那我和妹妹的父亲。我想了想,觉得确实不太行,父杀子会轻判,何况他只是导致妹妹病了,拿了钱去喝酒赌博,并未真正杀人。我便又说,那离了吧,离开这个男人,去别的地方,我们两个人好好生活。但她告诉我,不行,阿父不会放过我们的,等我长大了就可以解脱了。我又说,我们可以杀了阿父,他每天都会喝酒,醉得跟死狗一样,杀一条死狗并不难。她又说,不可以,那是我的父亲。那个时候我便对她生了杀心,我想将她一起杀了。后来的岁月里,她也一直与我们说,是为了我们有一个完整的家才委曲求全,然我每日看到她便反胃。日积月累,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杀心,我希望她从我生命里永远消失,我不想再恶心,我想好好吃一顿不会反胃的饭。”

息妧露出了讶异之色,经商与行善这么多年,乱七八糟的事见得太多了,不过家暴与以幼崽之名委曲求全罢了。这种事,被家暴的一方自尽很常见,若有幼崽,死得时候大概率会因为不放心而带着幼崽一起上路,趁另一方睡着了把人给杀了虽然少见,但也不少。大人还在忍耐,幼崽却已忍不住要杀人很稀奇,却也不是没听说过,可如女童想将加害者与另一个受害者一起杀了的,着实头回见。

青蘅问:“只是如此?”

女童犹豫了下,还是继续道:“上学后我了解到父母双亡后若有人愿意收养便不会被送入慈幼院,便用了很长时间务色与观察未来适合收养我与弟弟妹妹且愿意收养我们的人,并与之培养感情,如今火候已差不多。”

息妧默默将一句妖孽咽回肚子里。

虽然女童很聪明,但她没记错的话,女童只读了两年的书。

辛筝强制规定:幼崽年满四岁不送入官序读书,将其父母抓起来享受牢狱之灾,两年起步。

再无良的父母也不愿体验牢狱之灾,因而不会阻止幼崽到了年龄后去官序上学,但不少父母会在法律强制要求的两年义务教育结束后将幼崽带回来,不再让幼崽读书。当然,若幼崽格外会读书,能拿到膏火钱与奖励的肉食,那无良父母也会让幼崽继续读下去。

青蘅去查过女童的成绩,非常优秀,优秀到无良父母将她带回家不让她读书时官序的祭酒都亲自上门劝说,然后惨遭勒索,其父向祭酒要求一大笔钱,只要给自己钱,就让幼崽继续去读书。

祭酒犹豫了一番,终究还是对政绩的渴求之心与对天才的爱惜之心占了上风,问:如果给你钱,你的幼崽能不能送养于我?

无良父亲看出了祭酒的在意,表示不行,你以后要每年给我钱。

谈到这份上祭酒再想要成绩再爱惜天才都谈不下去了,女童遂退学。

而无良父亲将幼崽带回家的原因青蘅也查了,又生了两个幼崽,男人忙着赌博喝酒,女人需要干活赚钱又要收拾家务照顾幼崽,忙不过来,影响到赚钱了,无良父亲遂将女童带回来照顾更小的幼崽与收拾家务。

也就是说,这名女童只读了两年的书,但她却将法律给研究透了,至少将如何钻法律漏洞杀人以及收养方面的法律给琢磨透了。

也有可能在之后让弟弟妹妹们帮忙查,因为女童自己虽然只读了两年书,但她的弟弟妹妹倒是在她的斡旋下没退学。不过息妧觉得她的弟弟妹妹们没有参与其中,方才进门时他们是真心诚意的庆幸母亲没有死,且平时上学时也是非常努力的读书,希望读出头,未来带长姐与母亲脱离苦海。

青蘅心情愈发复杂。

女童问:“您需要我为您做什么?”

青蘅疑惑的看着女童。“什么?”

女童道:“拿我的把柄难道不是让我为您做什么?”

息妧忍不住笑:“小家伙,你这样的,谁敢用啊?”

拿把柄威胁女童,不是可能会被反杀,而是一定会被反杀,死得骨头渣都不剩。

虽然培养心腹与死士是从幼崽开始培养,但都挑的三观未成形、还没有建立对世界的完善认知、没有自我且不够聪明的幼崽,女童这种有自己的价值观且过于聪明的一点都不适合,前者是因为操控一个三观未成形的幼崽生成以忠诚为生命的三观比改造已成形的三观容易,后者则是难以控制。

女童不解,那你们是图什么?

青蘅道:“我要收你为弟子。”

女童问:“做什么的弟子?”

“一日为师终生父母的师徒。”青蘅答。

女童懵然。“为何?”

青蘅道:“你听说过玉主吗?”

女童答:“听说过,是神灵行走于人间的化身,是这世上最高贵的存在。”

“我玉主。”

女童愣了下,玉主与玉主收徒的事在人族众所周知的传说,须臾便反应了过来。“我是巫子?神灵的化身?”

青蘅默然。

女童忍不住笑。“你不觉得那太可笑了吗?我的出身,我的家庭,如此的我是高贵的神灵化身?”

青蘅道:“不是神灵化身,只是容器,容纳神力的容器,神灵化身只是一个好听点的说法,无需当真。”

女童并不了解神权与王权的博弈史,巫宗玉主地位的变迁史,但她足够聪明的脑子足以让她想到玉主的真实身份与传闻是不同的。“我听说玉主的父母都要被赐死?”

青蘅:“....那是你的亲生父母,教训可以,何以一定要他们死?”

女童皱眉沉思片刻,问:“我若坚持,你会怎么做?”

“我才一百岁,还能寻找下一个。”青蘅漠然道。

女童稽首道:“拜别玉主。”

青蘅愣住。

息妧道:“你知不知成为巫子意味着什么?你可以改变你全家的命运?为一时之气值得吗?”

“值得。”女童斩钉截铁的回答。

青蘅拂袖而去,翌日时还是放心不下,交代息妧:“我不会收她为徒,但我也不希望她继续被这样的家庭困住,麻烦你安排一下,将她的父母弄走,让她与她的弟妹被好人家收养。”

息妧一口应下并马上去安排,但不到半个时辰又回来了。

“她不见了,但我查到昨日有一幼童求见城令,随后她的家人被城令秘密派人带走。”息妧话音未落便见琴弦断裂,青蘅的手指被琴弦割伤。“无病....”

青蘅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这么一会血便自己止住了,伤口最多一日便会痊愈。“我无事,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

“诶呀,什么风将你吹来了?”

青蘅寻到巡狩途中的辛筝时辛筝正在啃行军粮当夕食,看到青蘅不由露出惊奇之色,看清青蘅脸色的沉凝之色,一颗心不由悬了起来:“莫不是鸿沟出事了?”

“鸿沟无事。”青蘅道。“是关于巫子的事,我遇到了一名巫子。”

“好事呀,你怎么跟死了父母似的?”

“我目前不想收她为弟子。”青蘅道。

辛筝喝了一口熟水帮助咽下干粮。“你别告诉我这位巫子和青婧是同一款。”

神子不论多奇葩,本质上都是守序的,最多就是对秩序的要求会与寻常人有些差异,因而不论喜不喜欢,坐在玉主的玉座上都会履行玉主的责任,积极性差得惊人,玉主该干的事都会做到。这是普世对玉主的认知,在青婧横空出世前。

青婧打破了人族几千年来对神子的认识,让人族恍然自己对神子的认识是那么无知。

辛筝很怀疑人族究竟有没有真正了解神子,

青蘅想了想,道:“她有一双很清亮很清澈的眼睛,不是坏崽,但我不确定她是否适合,想多看看。”

“青婧的眼神一直都如稚子般清澈纯净。”辛筝顿了顿,道:“真正的赤子之心。”

“我觉得你对赤子之心有误解。”

“无善恶,如懵懂稚子,不是赤子之心是什么?说罢,这位神子什么情况,不要骗我。你觉得有问题,却没有瞒着我而是来寻我,说明情报已在路上,我不希望有不一致的地方。”

青蘅无奈的交代了怎么回事。“我希望她能放弃杀死自己的父母,不想见,将人弄走便是,何必一定要杀?太偏激了,我怕她来日后悔,待她平静下来我再收她为弟子。”

辛筝道:“她无法心平气和是因为父母,让她杀了父母,自然心平气和。”

“你认真的。”

辛筝微笑。“开玩笑的。”

“那你同意我的处置?”

“她是巫子,你未来的继承人,我得给她尊重。”

青蘅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所以?”

辛筝道:“我尊重她的决定,你不希望杀,那就说服她。”

青蘅沉默须臾,“我要是说服不了呢?”

辛筝答:“赐死巫子的父母本就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她支持祖宗的规矩并无不妥。”

青蘅听明白了。“青婧的父母便没被赐死。”

“她的父母是称霸一方的诸侯,且青婧是灾难君王,如何能一样?”

“欺软怕硬。”

“人性也。”辛筝示意手里的行军粮。“要不要来点。”

“不了,我赶着回去说服她打消念头。”

辛筝抬手挥别。“那我在帝都等你。”

青蘅气结:“你就那么自信我说服不了她?”

辛筝笑道:“你若有信心便不会来寻我。”

青蘅无言,但还是不死心,然事实证明辛筝是对的,一直到女童被送到帝都见到辛筝,青蘅仍未说服她放弃。

“他们不死,我念头不通达。”

“不行,那是你的父母,焉有人子逼杀父母之理?”

“祖宗的规矩不可坏。”

一旁批公文的辛筝听得脑仁疼。“要不二位你俩出去慢慢吵,什么时候吵完了,达成一致了再寻我?”

青蘅道:“也好。”

辛筝很耐心,青蘅也很耐心,女童亦很坚持,最终结果便是准师徒吵了一年,吵得天下皆知了都没吵出个结果,只是让女童有所动摇,连这都要都只维持了一日,因而第二日时辛筝便将女童的父母送到了她面前。

女童的弟弟妹妹们全都被送给了她务色好的一个丧子的孤寡老妪收养,安置得很好,这对夫妻却被辛筝软禁了起来,好吃好喝等待结果,知道女儿不改口自己就死定了,一见到女童便打感情牌。

本来动摇的女童瞬间就不动摇了,更加坚定的要赐死这俩人。

青蘅几欲抓狂。“为何?”

“太恶心了。”女童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我与他们根本没多少感情,却说得如何如何爱我,隔夜饭都要吐了。”

“求生欲罢了,换作是你你也不会莫名其妙被赐死的。”

“他们还想扒着我吸血。”女童道。“他们都胖了,身上穿的也很好,他们非常舍不得,我很了解他们,他们必须死,不然我下半辈子别想安宁。”

“那也不用杀人,打发到远方终其一生不见不可以吗?”

“死了比较安心。”见青蘅不赞同,女童继续道:“还有,你不会以为说服就真的可以让他们不死了吗?”

“什么意思?”

“我才有所动摇他们就出现在我面前恶心我,真巧。”

青蘅沉默须臾,终是道:“你想杀就杀吧。”

一票弃权,另一票无所谓,一票赞同,女童的父母被送上断头台。

俩人人头落地之日青蘅问辛筝:“若我的父母未死,你也会赐死他们吗?”

辛筝不假思索答:“不会。”

青蘅提醒。“祖宗的规矩。”

“所以我会赐死你。”辛筝道。

青蘅懵然的看着辛筝。

辛筝解释道:“一方是国之栋梁,一方是无足轻重的稚子,这是一道送分题。”

青蘅嘴角抽了抽。“我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不生气,甚至觉得若当初做选择的人是你该有多好。”

辛筝感慨道:“可你的父母与你一般想,九泉之下若有知,他们怕是会庆幸当初做选择的人不是我。”

青蘅一时无言,好一会才道:“为何一定要二选一?”

辛筝想了想,问:“你可知康王?”

“知道,他的幼崽是巫子,他亦因此惨遭杀害。”

“你只看到了结局。”辛筝道。“他是王,他的合法配偶为他生了幼崽,会办很隆重的周岁酒宴,那酒宴玉主是会去参加的,而他被杀时,幼崽已成年。”

青蘅道:“他与玉主博弈了二十余载,败了。”

“那他因何而败?”

青蘅没想过。

辛筝笑道:“他败在妄图利用自己的幼崽集神权与王权于一身,做第二个炎帝,玉主与群巫皆不愿交出手中权力,诸侯们亦不愿有第二个炎帝,他的妻子与幼崽也不愿做他的踏脚石,所以他死了。”

青蘅愣住。

辛筝叹道:“虽然康王败了,但我不能不防下一个康王。”

青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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