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能不朽」

第 763 章 第二十二章濁山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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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导幼崽不能一直只教一样东西,哪怕是历史也不行,实际上正因为是历史才更要掺点作料,历史太遥远太枯燥,会有人感兴趣,但单凭兴趣很难长久。

在无病开始对史书打哈欠时濁山姮给小家伙增加了新的课程调剂口味:地理。

参考的辛筝给官序安排的地理课,地理课教材说是教材不如说是各地风俗杂书,辛筝悬赏帝国各地的文人为自己的家乡写一篇文章,可以写山川河流也可以写传统习俗什么,好的乃至坏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写得好就有赏,而被挑中的文章中徐清会摘一部分编进教材里。

幼崽们长大后大多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出生地周围百里之地,千里之外万里之外有什么,完全没概念,对帝国自然更不会有概念。这也是诸侯征战时出身氓庶的徙卒逮着机会就会逃跑,拒绝拼命的因素之一。

国家?

那是什么东西?

跟我有什么关系?

脑子又不是坏得无药可救,为什么要为国拼命,国家亡了就亡了呗。国破之后国君一家子会被斩草除根死精光很可怜?是挺可怜的,但关我什么事?

当然,大部分情况会跑不代表绝对会跑,战争打起来的地方是氓庶的家乡,并且氓庶是防御方,氓庶守城的决心一定会比王侯贵族与国共存亡的决心更坚定,也很容易攻破。

羽族经桓就曾经找到了守家之犬的最大弱点:许诺城破后不屠城不扰民,而经桓的信誉口碑非常好。然后,赫胥国的君侯并不想跑,哪怕以人脯充军粮,他也想以身护国,但氓庶们不配合,于是赫胥侯只能降。

辛筝认为这归根结底就是氓庶们根本没有脑子里没有归属感,人为什么要为了根本不了解也没意义的东西拼命?山河社稷凭什么和生命比?国亡了就亡了,人死了却是什么都没了,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无广告网am~w~w.

辛筝理解,但不支持,于是有了地理、历史等课。

通过教材,幼崽们可以了解到千里之外万里之外有什么,了解帝国有多少个地区,有多辽阔,有怎样的历史。

你可以一辈子不踏足,但你不能一无所知。而当一个人提起帝国这个词时脑子里会冒出许多印象时,爱国便不再没有意义、更没有价值,不配氓庶用命去捍卫它的东西。

这种做法虽然奇葩且费钱费事,但很有用。

教育是地方官的政绩之一,濁山姮为了往上爬自然没少抓教育,清楚的从官序的幼崽们身上看到了变化。辛筝的办法很慢,很笨,很花钱,却比宣扬统治者血统高贵更管用。

虽然认同,但濁山姮没选择官序的教材,虽然辛筝经常在邸报上发表一些私货严重的文章毁灭别人的三观,但同样被她控制的官序教材却是很正常。

官序教材也掺私货,比如灌输幼崽们血统论是狗屁、个人与集体是什么关系等东西,各种诋毁血统贵族(将血统贵族们干过的事变成笑话段子添进教材),广积粮再造反等,但整体风格很温暖,避免让幼崽接触到太阴暗的东西(对血统贵族不避讳是因为这些人大多成了尸体,对死人不需要太多顾虑),奔着培养道德达到及格线的好人去的,没有太突破下限的东西。显然,辛筝很有数,世界上有个别变态就够了,变态多了就是天下大乱。

濁山姮并不介意自己的后代被教成好人,但无病不行,为王者不能是好人,好人在那个位置上活不久。既如此,在无病正式入官序读书之前,有些东西就得先教了,避免无病未来让官序洗脑,一旦三观定了形想掰回来就难了。遂翻出以前为君侯时收集的大量舆图,将地理与历史结合为无病拓展课目内容。

先指出一个地方有什么京观,然后就是与历史相关的此地发生过什么,有过什么名人。

为了吸引幼崽的兴趣,濁山姮也没说什么几百年前乃至千年前的人,都是最近几十年的人与事。

濁山姮指着舆图道:“今天我们来聊聊扶风邑,曾经的扶风国。”

“扶风国?”无病想了想,道:“大母母亲的国家吗?”

濁山姮挑眉看着无病。“谁告诉你的?”她不记得自己有跟无病说起过自己的父母,至于彭祖,算了吧,谁会记得自己根本没见过也没利用价值甚至提起还可能带来麻烦的祖父母?

无病道。“是神庙里的巫,她说大母的母亲很厉害,修建海堤,将沿海的平原变成了良田沃野。哦,对了,还睡了宁州第一美男,生了大母你,很有艳福。”

“后半段是巫说的?”

“嗯。”

“亲口对你说的?”

“一个崽崽偷听到的。”

濁山姮了然,无病在神庙一群崽崽里混得很不错,是孩子王。幼崽管幼崽,很多时候比大人还懂怎么让幼崽听话,毕竟都是幼崽,知道什么能打动幼崽,只要有足够的动力。神庙便将这招用得很不错,神庙里帮忙带更小的幼崽的幼崽干得好,会得到额外的糖做奖励,甚至还能去神庙为幼崽们建的游乐场玩。无病不见得稀罕神庙的奖励,但孩子王本身就够让别的幼崽成为她的耳目。

“是啊,无病的曾大母很厉害的。”濁山姮笑道。“她修的海堤现在还在用,王还参考了她的做法。”

无病点头如捣蒜:“特别厉害。”

“很厉害,但还是死了,今天我们来谈谈她是怎么死的。”濁山姮语气复杂的叹道。

无病愣了下。“不是老死的吗?”

“她是被杀的。”濁山姮翻出大荒纪年,将记载先王杀扶风侯的那一段指给无病看。

年岁虽小,但这几个月每天都被濁山姮按着识字,无病识得的常用字加起来也有两百多个字,连蒙带猜看出了史书记载的什么,不可思异:“王杀了曾大母?为什么?”

“因为地缘。”濁山姮一边回答一边将濁山国与王畿的位置指给自家崽崽看。“尽管相隔千里,但你看,扶风国与王畿最重要的地盘都在漓水与漓水的支流....”

濁山姮用一种掰开了揉碎了的方式为自家崽崽介绍王畿与扶风国的地缘关系,最开始扶风国还只是空有帝族之名但没有强大力量的古国时,王畿与扶风国同饮一江水是友邻,关系很好。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但随着扶风国国力的兴盛,尤其是到了扶风阮继位后国力更是突飞猛涨,后期时漓水三个入海口中的一个就被纳入了扶风国的版图。进入这个阶段王畿与扶风国的关系就开始冷淡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尽管相隔千里,但扶风国用两代人的时间打造了一支强大的水师,虽然这支水师并非为王畿打造,但这支水师有能力通过漓水插入王畿。

至于这俩没撕破脸,且扶风侯还是支持王变革的革新派诸侯之一。

一是扶风侯那会儿刚继位,国力不够强大,对王畿没多大威胁。

二是礼崩乐坏,虽然这个好头是诸侯先开的,但诸侯绝对想不到自己下克上干翻了王权之后,公卿大夫开始有样学样,弑君如杀鸡可不是夸张描述,是写实,仅是大荒纪年里有记载的弑君案例便达到了惊人的四位数。诸侯与王虽有利益冲突,但这俩好比两个奴隶主,彼此之间再怎么掐再怎么看不顺眼,一旦其中一个奴隶主要被造反的奴隶给宰了时,另一个也还是会出手相救,摁死奴隶。

现实中太过可怕的弑君案例迫使不少诸侯们开始寄希望于王权的庇佑,王权强盛时虽然王可能赐死诸侯,但也没上位者赐死下位者和下位者被更下的下位者给宰了是两回事,前者是诸侯们能够理解的东西,后者...三观都碎了。后来三观不碎纯粹是因为弑君如杀鸡,被杀的国君太多了,国君们已经接受下位者会杀死自己的现实,构建起了新的三观。

王权会削弱诸侯,但王权强盛时也没哪个公卿大夫将国君当鸡豚狗彘随意宰杀。

扶风侯并不寄希望于王权保护,但与王权配套的价值体系对她有好处,遂支持。

三是唐国的崛起,唐国有一部分疆土与王畿接壤,甚至侵吞过王畿的土地,国力非常强盛。中间夹着这么个强盛大国,不相邻的两个大国自然会交好。

四是扶风侯想要发展扶风国需要很多时间,扶风侯并没有吞并天下的野心。准确说是她很认得清,知道吞并天下这种事自己这一代人做不到,因而她的精力是控制南溟的海贸以及修建海堤,将沿海平原开发成粮仓,为下一代积攒吞并天下的家底。别看扶风侯经常跟人打仗,但将周围的邻居们能吃的吃了,不能吃的打服后她的重心就挪到了修海堤与吸纳别国难民人口上。

这种种构成了扶风侯与王结盟,支持先王的基础。

无病不解:“那后来为什么要杀她?”

濁山姮道:“有很多原因,我只说最主要的几个,一是因为唐国,唐国与王畿接壤,经常侵吞王畿的土地,因而自西荒凯旋归来后王杀了唐侯,唐国主少国疑,对王畿的威胁削弱,王于是开始看到远一点的强邻;二是海堤修了许多,扶风国南部沿海平原可以开垦成良田只差时间,只要沿海平原开垦出来,扶风国国力会更加强大,强大到不再需要王权这个盟友;三是王师征青州全军覆没,无法再控制漓水下游,但权力不会真/空,王权无法控制,但扶风国可以。王想通过杀了阿母,挑起扶风虔与阿兄的内乱,削弱扶风国,令扶风国无暇对外扩张,为自己争取时间,若能趁机弄到扶风国的造船技术就更完美了。”

扶风侯虽然知道王想杀她,但没想到王下手会那么猝不及防,刚刚杀了唐侯,理论上应该先处理唐国,唐国处理完了才是扶风侯。一口气得罪两个大国,正常人干不出来,而王素来理智。

濁山姮也没想到,成了辛筝的臣子后才了解到怎么回事,王比扶风侯先得到了远征军全军覆没的情报,远征军覆灭的军报传开,没有了唐侯这个夹在中间的对比,这俩要么撕破脸要么扶风侯挟王以令天下要么等扶风国攒够国力后控制漓水下游再吞并王畿。

濁山姮很是花费一番口舌才让无病能够理解扶风侯为何会没有防备的被杀。

无病想了想,问:“那为什么王会先知道?”

论距离,扶风国无疑更近。

濁山姮面无表情道:“因为鲛人,鲛人灭了王师后第一个通知了王。”

无病懵然的看着濁山姮。“挑衅?”

“不是。”濁山姮道。“火上浇油而已,画棠是太昊琰的孩子,太昊国败于王,太昊琰因而饮药死,帝国大乱是她所乐见。”

“报仇啊?”

“一半吧。”

“另一半是什么?”

“人口,帝国大乱,难民才会逃去海上她控制的岛屿。”濁山姮淡定道:“要开发岛屿需要很多很多人口,但比起靠女人生育来增长人口,太慢了,让别人打仗,自己接收难民才是最快的人口增长之法。说起来辛筝早期发迹走得便是这一路子,故意设计催化冀州的社会矛盾,令冀州生乱,大量人口沦为难民出逃,那些年她吃下的难民人口多达百万,再加上后来蜚疫的次生灾难制造的难民,她吃的难民红利数以十万计。虽然大家都有吃难民红利,但辛筝绝对是最能吃的,别人吃几口就撑了,独她吃得满嘴流油,越吃越有能吃。”

无病:“....大人的世界真残酷。”

“现实从来都是冰冷的。”濁山姮揉着无病的脑袋笑道。

无病思考了片刻,问:“王是坏人吗?”

濁山姮疑惑的看着无病。

无病道:“我听巫说,乱世时的难民往往十不存一。王故意让冀州大乱,应该死了很多人吧?”

濁山姮惊讶的看着无病,你想得还挺多的。“她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好人。”

无病困惑的看着濁山姮。

濁山姮解释道:“这世上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而辛筝,她是王,对于王,更加没法用正常的标准来衡量。她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无数人的人生,可能活万人也可能害万人。好比白帝,我之前与你说过,白帝修漓水水利,造就了漓水流域大大小小数十个粮仓,让千万人有饭吃,但修建过程中征发粮食与徭役,直接间接造成了至少百万人的死亡,你说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修个水利搞死百万人倒不是白帝的本意,问题是工程太浩大了,征发税赋与徭役,白帝征的是一,底下人肯定会加一点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具体捞多少,得看上位者的掌控力,控制力越强,捞得也就少些,完全不捞是不可能的。

白帝的掌控力,不能说不够强大,掌控不够强大她也不能在王座上一坐就是四百年。问题在于分封时代,她能直接控制的地盘只有王畿,王畿之外是诸侯与受封于诸侯的贵族。

要修那样浩大的工程,光让王畿掏钱肯定不够,白帝也不可能自己掏钱,王畿没钱,虎狼马上就会扑上去咬她的肉,因而白帝的选择是让诸侯们出钱出粮出人。地方的诸侯贵族当然不肯配合,但打不过白帝,只能配合,但怎么个配合也有个讲究。平时要从氓隶身上剐油水还要想个借口,白帝既然自己送上借口,自然不能浪费,好处是自己的,锅是白帝的。

当然,历史再次证明白帝不是吃素的。

白帝时王畿的疆域是最辽阔的,很少有人知道,那辽阔的王畿是建立在大量诸侯族灭上。

按照规矩,诸侯绝嗣,方国就得除国,土地与财富由王重新分配,可以重新分封,也可以并入王畿。这也是为何白帝死后虽然王权一直走下坡路,完全爆发却是最近千年,原因无它,前人留下的底子太厚,后人啃了很久才将老本啃完。

但这一场权力动荡对底层氓庶乃至底层小贵族造成的伤害也是一目了然的,时代的一粒沙落在底层身上是要命的大山。

只看后世影响,白帝无疑是大善人。漓水水利打造的粮仓让人族拥有了更多的粮食,人口暴增,真正的将庞大的疆域吃进肚子里——没有足够的人口,疆域再大也只是肥肉。

族灭大量诸侯,扩大王畿,距离太远鞭长莫及的疆域分封给听话的新诸侯。算起来,人族许多方国都是那个时期分封的,那之前的古国大部分因绝户而除国。哪怕濁山国这种因为帝君之后没法除国的,白帝也有自己的办法,除不了国没关系,砍了国君全族,再找个与国君五百年前是一家且听话的旁支过继给尸体还没凉透的先君,如此,濁山国还是濁山氏的濁山国——白帝的诏书就是这么个意思。

然白帝的看法不能代表所有人的看法,隔了几百年的旁支继承本家所有的财产,濁山姮的祖先吹嘘得再漂亮,史书的记载也是新濁山与旧濁山,不承认这是一个国,两国唯一的联系就是皆为青帝之后,常见的吃绝户现象的双方都比新旧公族血缘近。但不论如何,通过对诸侯方国的大换血与再分封,白帝加强了集权,让后来开始走下坡路的帝都有老本可啃。只看当时的影响,必须得说,白帝死后谥号难听不冤。

这样一个人,谁能用单纯的善恶去定论?

已经死了千年的白帝都没法用善恶定论,何况现在还活蹦乱跳以后也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的辛筝。

无病懵然。

濁山姮道:“能评价帝王的,唯有功绩,也就是为自己的族群做了什么。”

无病更加懵懂。“听不懂。”

“没事,你如今年幼,听不懂很正常,待你成年,多看多思,自然会明白。”

结束了睡前故事,濁山姮开始哄小家伙睡觉,但小家伙怎么都睡不着,濁山姮奇道:“你有心事?”

小家伙吭哧道:“我想要一张琴。”琴很贵,好琴更贵,但她真的很想要。

濁山姮不解:“你怎么会想要琴?”

乐为君子六艺之一,又是礼乐的核心,在贵族时代,哪怕是最不学无术的贵族也是从记事起就要学乐,可以不擅长,但不能不会。但时代变了,在辛筝这里,擅乐者只能在她搞赚钱活动时出来表演才艺,为官为吏沾染权力想都不要想。既然不是掌控权力必须掌握的技能,濁山姮自然不强求,有学音律的闲工夫不如多学点历史与地理。

小家伙答:“感觉很好听,想学。”

濁山姮眯眼瞧着小家伙的神色,有种莫名的既视感,仿佛多年前儿子与自己说喜欢厨艺,后来....思及此,濁山姮冷酷道:“不行。”

小家伙不解:“为什么?”

“太贵了。”濁山姮面不改色道:“而且你如今最重要的是学习,学习音乐会耽误学习。”

小家伙不死心的问:“那我要是不耽误学习呢?”

濁山姮闻言顿觉自己的血管有点暴躁。“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又要学文又要学武,能有多少时间分给音乐?一心三用,只会一事无成。”

尽管小家伙年岁还小,但青婧与望舒研究的锻骨操已经证明对幼崽有好处,可强身健体,濁山姮便让小家伙每天练半个时辰,未未来正式习武打基础。锻骨操加历史地理,以及白天做功课的时间,加起来也有一个半的时辰。不是濁山姮不想让小家伙投入更多时间,但幼崽之所以为幼崽便是这些小崽子根本坐不住,摁着人每天学一个半时辰已是极限,再多就不行了。

“我不会的,大母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小家伙抱着濁山姮的胳膊可着劲的撒娇。

幼崽撒娇很可爱,奈何濁山姮只感觉格外暴躁,暴躁得想将小家伙拎起来抽一顿。“好,我给你一个机会,等你四岁入了官序,只要你能在两年便转到六年级我便为你寻一张最好的琴。”

小家伙眼睛蹭的亮了,瞬间伸出小指。“拉钩。”

“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就是小狗。”小家伙煞有介事的与濁山姮拉钩按拇指盖章。

得到了许诺,小家伙没几个呼吸便在濁山姮的怀里睡着了,睡意全无的濁山姮:“....”

两日后如约来接女儿的彭祖见到的一个对自己的态度仿佛正处于绝经期的濁山姮,彭祖不由懵了,这感觉怎么有点熟悉,回忆了下,每次濁山姮这种状态都不是好事,不由小心翼翼的问候了一番,确定濁山姮没遇到什么麻烦,不得不询问无病干了什么。

“无病想学琴。”

彭祖下意识道:“学琴?好事啊,学音律正好陶冶情操。”治治多动症。

“她对音律很喜爱,如你对厨艺的喜爱。”濁山姮阴着脸道,这两日她试探的搬出了一张琴,尽管不碰琴已多年,但手指灵活,效果也可以,但让她抑郁的是小家伙听琴时的眼神,玩任何玩具时都没见小家伙露出那么喜爱的眼神。

彭祖顿时语塞,再任性自我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这么多年能够过着自在逍遥的日子是因为自己老娘是濁山姮,妻子是魏兕,准确说是这两个女人手里的权力。权力可以要用来谋取财富,也可以用来保护自己,背靠这两个女人,不会有任何人来惹彭祖,用最任性的方式经营着自己的食肆,月入十余万钱却从未被人找过麻烦。

尝过权力带来的保护,彭祖很清楚,无病是要从政的,不仅因为濁山姮需要继承人,也因为当濁山姮老去死亡,当自己与魏兕也老去,无病会成为自己新的依靠。

靠老娘靠妻子未来靠女儿,彭祖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妻子是共渡一生的人,老娘与女儿一个是生自己的,另一个是自己生的,依靠她们怎么了?但听到濁山姮的话,彭祖有那么一瞬的后悔,若自己没任性,那无病或许就可以有选择了。却也只是一瞬,一瞬之后彭祖心中的悔意便消失了,半是为了女儿舍命可以但要舍弃心爱的厨艺委实有点难;半是理智,不论自己从不从政,无病都跑不掉。

彭祖识相道:“我一定要慢慢引导她的。”

濁山姮姑且信了彭祖的许诺,知子莫若母,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她还是清楚的,虽然不喜欢彭祖从老娘啃到妻子再啃到女儿的人生规划,但彭祖有个优点:拎得清。

不再提无病的爱好问题,濁山姮拿出一封书函给彭祖。“给亲家的。”

彭祖疑惑:“什么事?”

理论上结为姻亲,濁山姮与笙、奚齐也该结为政治同盟,但结为儿女亲家的三个人一直以来只有礼节上的往来。突然要送信,彭祖不免多想。

“是关于无病的,让他们带无病涨涨见识,不要溺爱无病。”濁山姮道。“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彭祖:“....”小崽才两岁,您老规划得可真够长远的。

除了书函,濁山姮还为无病准备了不少行囊,小半是玩具,大半是肉芝,大部分肉芝是濁山姮这几个月重金购来的,也有一部分是从辛筝那里要来的。

“每天给小家伙吃一两肉芝,吃肉芝对她的身体有好处。”濁山姮对儿子解释道。“我给她吃了几个月的肉芝,她的身体有了起色,若长期食用,或许能健康。”

虽然不明白什么原理,但有用就行,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跑去求辛筝将辛筝手里的肉芝全都要了过来,并与辛筝打商量,将自己未来所有的福利贡品都换成肉芝。

彭祖大喜:“真的?”

“真的,你回宁州后记得去找巫彭殿,我记得巫彭山是肉芝产地之一。”云梦泽的肉质已经被辛筝给圈了,但巫彭山因为肉芝没有,想想办法应该能弄到一些。

彭祖点头如捣蒜。“不论花多少钱,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会弄来肉芝。”

“也不要任人予取予求,若巫彭殿开的条件太过分就算了,我去找辛筝。”虽然不太想求辛筝,但两害相权,濁山姮选择丢面子。

送走了儿子与孙女,家里又只剩下自己,听不到小崽子每天制造的动静,濁山姮的莫名的不太习惯,调整了两日才缓过来,重新进入平时的工作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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