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歆捏住熟睡的霁雪鼻子,等了好一会人也没醒。

“失策。”华歆低语。

神话生物的人形是变出来的，不是真正的人，不需要呼吸，捏鼻子这招没用。

思考须臾,华歆像抓住霁雪头上的角摇了摇,人终于睁开了眼。

“问个事。”华歆无视霁雪痴傻懵然的模样道：“若神话生物都死了,文明能平安延续吗？”

“不会。”霁雪道。“这几十万年里的文明不全是被我们毁灭的,也有相当一部分亡于自我毁灭。”

“自我毁灭？”华歆疑惑。“文明怎么会自我毁灭？”

“不是文明会自我毁灭，是人会自我毁灭。”霁雪道。“你多活几千年，自然会明白。”

人族的文明当下还处在萌芽阶段，挣扎求生,离闲的没事干花样作死还很遥远。

“我现在就想明白。”华歆伸出另一只手拽住霁雪的另一只角。

霁雪嗷了声，无奈道：“冬季万物凋零,为了熬过冬季,人需要在冬季到来前囤够食物与燃料,若没有囤够会发生什么？”

“会饿死,也可能冻死。”

“那个人是文明，冬季是文明会遇到的灾难。”

“努力囤够燃料与食物抵御灾难便是。”

“有些东西我很难跟你解释，人族的文明如今只是幼苗,太多的东西还没诞生，我没法像你描述于你而言还没出现的东西,你没见过,也想像不了。等你来日见到，不用任何人解释你也会明白。”

“当我见到时人族也该亡了。”

“那倒不至于。”霁雪解释道。“一个文明的自我毁灭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个漫长的积累,在那之前你就能通过很多征兆看到毁灭的结局。”反正祂们这些神话生物能看出来,华歆的话,哪怕当下不能，再活个万儿八千载也会练出来。

“既然能预判，那能改变结局吗？”

“理论上能。”

“实际上呢？”

“没人做到。”霁雪道。“但当你能通过征兆预判毁灭的结局时，沉疴必定已入骨，再好的医者也只能治活人，不治死人。”

虽然还有气，但沉疴入骨，已咽气与没咽气没差别。

华歆：“...行吧，我懂了。”

想了想，霁雪继续道：“还有，你对人族文明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避免以后太难过。

“怎么了？”

“根据计算，再过六七千载会有一场很厉害的冰期，文明很难熬过去。”

“我相信人族。”华歆笑道。

瞧着华歆自信的笑容，霁雪明智的不予辩驳。

想要收拾修得先找得到祂，做为一个同现世可自由行走的所有神话生物都有仇的传奇，修深谙苟道，当祂想藏起来时，耗子都没祂能藏。

同华歆切磋过一场将华歆打伤后修便跑了，可能跑远了，也可能还在人族，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祂跟人族的梁子已经结下了。

对于修而言，祂要害谁就一定要成功，不论过去多少岁月，会一直惦记着，有机会就抓住机会，没机会就创造机会，除了大同文明，因而修哪怕离开了也不会跑太远，一定还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人族，这是修的前情人寻的原话。

华歆很好奇：“为何大同文明是例外？祂没有害大同文明吗？”

寻神情复杂道：“我也不知算不算害，祂对大同文明处于一种很喜欢，但越喜欢就越恨的心理。后期时便收了手没再对大同文明做什么，但也不能说祂没恶意，祂利用大同文明去试探某个存在，而大同文明，本身也清楚祂不怀好意，但因为祂所引导的方向本身就是大同文明需要弄清楚的东西，便与祂合作了。”

然后大家就一起悲剧了，大同文明毁灭，修，准确说是彼时所有收到大同文明的邀请配合研究与实验的神话生物都惨遭重创，趴了数万年才缓过来。

“不过认真的算起来，大同文明大抵是数十万载光阴里祂唯一抱有善意的文明，尽管那善意只有一匙，但再少也是善意。”

不像别的文明，连一匙善意都没有。

华歆无语道。“比烂中胜出不还是烂吗？”再怎么善意也不会妨碍修最后把人往深渊里推。

寻无言。

收拾修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光收拾修的前奏——找到修便花了足足一百年的时间。

修太苟太能藏了，但再能苟再能藏也还是被数十万载过去仍坚定的盼着祂死的一众神话生物翻了出来。

一众神话生物完全露出神话生物的生命形态在漓水中下游人迹罕至的群山之中大战了十天十夜，因为排斥而一直与体内意志拉锯战而停留在半神话生物阶段的华歆活生生的见识到了何谓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开打之前，战场是群山地形，打完之后群山化为平原，滔滔漓水也因为地形的变化而改了道。

破坏力着实超出了华歆的想象力，唯一庆幸的是这种破坏力代价不轻。

打完之后发现恢复人形的一众神话生物都极为虚弱，气息有些怪异，华歆感应了下，神血中与力量一体两面的那个意志在一众神话生物身上有些活跃，战争一结束便纷纷忙着压制体内不属于自己的意志。

华歆顿时松了口气，若这种力量可以随便使用，那可就太危险了。

按照约定，一众神话生物将被特制的锁链锁住的修交给了华歆，并走得远远的，不窥探华歆杀死修的方法。

华歆笑吟吟的冲着半神血肉半神白骨的怪物少年道：“好友，许久未见，风采依旧呀。”

少年回以灿烂的笑容，但之前的战争太激烈，黄金面具不知掉哪了，一半血肉一半白骨的脸笑得越灿烂反倒显得越恐怖，然华歆不是一般人。

服了神血，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非人的变化，体内更有别的意志试图夺取自己的身体后华歆对自己做过非常深入的研究，包括但不限于活体解剖自己，少年的脸完全不算事。

“你怎么说服祂们帮你的？”修好奇的问。

互相祸害且共同被神血意志折磨了几十万载，除了祂，其它人都已活得失去了生活的激情，对什么事都没兴趣。

修很难想象华歆是如何将一众神话生物聚拢起来的。

“因为我有办法杀死你。”华歆感慨道。“做人做到你这份上着实空前绝后。”

修紧盯着华歆的眼睛，不论是天人的强大感知还是华歆的眼神都告诉祂，这一次不会是失去半边血肉那么简单，是真的会死。

修从未想过自己会死，从祂蜕变为神话生物，死亡的阴影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哪天被神血中的意志取代的阴影。

如今死亡的阴影归来，修的心脏不由紧缩。

华歆抬手，撸起袖子，一爪抓在手臂上，鲜血流出，但流出的不止鲜血，还有两条虚幻的暗红蠕虫。

华歆将手搭在了修的肩膀上，蠕虫也沿着手臂向修爬去。

“很快的。”华歆道。“不会很痛，我会给你一个美梦。”

修求生欲强烈的道：“我知道如何摆脱那个意志的控制。”

华歆愣住，笑。“骗人也编得像样点，你自己都没摆脱祂的控制。”

修道：“我没骗你，我真的有办法，只是还没攒够需要的材料。”

华歆看着修，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觉得你死了比活着更令人安心。”

“你不想知道那个意志是谁吗？祂为何要操控我们一次次毁灭这颗星球上的文明？”修努力展示自己的价值。“我知道祂是谁，祂是你未来的敌人，也是我的仇人。”

华歆迟疑了下。

修继续道：“不解决祂，这颗星球上的文明永远都与地里的韭菜一般，长出一茬割一茬。”

“我怎知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华歆问。

“你不是见过归墟那只鸟吗？难道什么都没发现？”修问。“还有十几万载前突然出现的龙神，你不信我，可以去问祂们关于陵光的事，若我有虚言，届时你再杀我也不迟。”

华歆沉默了很久，蠕虫爬回了血管，随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华歆拽着修沉入了地底深处，将修封印在了岩层中，同时遮掩了修的气息，让修的气息完全消失，仿佛死去了一般。

不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君王不是合格的君王，华歆是一位合格的君王，因而收拾修后便迅速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继修后第二个被收拾的是蜚，这位移动的瘟/疫天灾是所有神话生物中杀伤范围最可怕的。

蜚死去的地方方圆数百里草木虫鱼尽皆死去，生机灭绝，然死亡之地的中心却是一片生命绿洲，开满了一种开着紫色花朵的植物，虽然不认识是什么品种，但一看就不是本地气候该生长的。

华歆坐在植物前发现自己不用去问龙神与火鸟便能确定修没骗自己了。

这颗星球上有一些奇怪的不符合自然规律的地方，如极北鲜花绵延千里的委羽之山，鱼鳖丰富的方丈岛海域，华歆以前一直猜不透这些地方是怎么诞生的，如今看着这植物，似乎有点明白了。

为确定自己的猜测，华歆很快对第二个人下手。

商羊死去的海域同样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每一个神话生物死去后都会对埋骨之地产生巨大的影响，这是神话生物的残响，需要很多年才能完全消散。

具体要多少年华歆也不能确定，在所有种族的神话传说中委羽山与方丈岛海域一直都那般神奇。

***

华歆每次出远门回来都会带着一身的伤，发现华歆又出门时婼熟练的封锁了消息，不放心守在宫室的门口等人回来。

察觉宫室内有声音时婼马上推门而入。

“别进来。”

“王.....”

婼震惊的看着大殿中气息狂暴，身上爬着无数虚幻蠕虫，整个人也仿佛介于虚实之间的人。

华歆一边吐血一边道：“出去。”

婼担心的看着华歆。“王你？”

“我让你出去，你帮不了我。”

婼无奈退出宫室，出门的同时将门拉上。

华歆哇的继续吐出一口血，努力遏制自己的变化。

一加一等于二，一滴神血加一滴神血却是大于二。

至少神血中的意志大于二。

吃了五个神话生物，杀死祂们的同时也不得不吸纳了祂们融合的神血，以及神血中的意志。

华歆抬袖擦了擦血，自己绝不能变成神话生物，这样的自己若变成神话生物，怕蜕变为神话生物的刹那就会被取代。

过了一日一夜华歆才从宫室里出来，收拾得非常干净整齐，一如平时。

然做为拥有强大灵力的第四境术士，婼可以感觉到华歆的气息非常的不稳定。“王您不多休息会吗？”

华歆摇头。“我没大碍，我想出去走走。”

婼皱眉。“可您刚回来....”每次回来都那么狼狈，再出去，她真的怕华歆哪天回不来。

“不是出远门，我应该很久都不会出远门了，现在就是想在人族的疆域逛逛。”顿了顿，华歆仿佛是对婼又仿佛是对自己补充了句：“看看我所创造的一切。”

婼总感觉华歆的语气怪怪的，有种安排后事的味道，细细打量了一番华歆的神情，虽然眉头透着忧愁，但整个人是一种松了口气的状态，应该不是安排后事，这才放心的为华歆安排巡狩。

尽管最近六百年一直忙着收拾神话生物，但对人族的治理华歆也没落下，人族的疆域扩张了两倍，西至辋川海畔，东至大野泽平原，北至断云雪山，南至金沙江，无以计数的聚落与城邑分布在这辽阔的疆域上。

根据最新的估算，人族现有人口在一千三百万左右。很多，却也很脆弱，一场瘟疫，一场只能算小冰期间奏的冷期就能带走半数人口，甚至平时雨下少一点，多一点，冬天冷一点都会有许多人口死去。

华歆的巡狩持续了一甲子，走遍了人族现有的每一寸疆域，每个地方所见的人都在很努力的活着。

巡狩的最后一站是辋川海畔的燧人故址，随着人族的崛起，龙伯的南迁，面对两大种族的联盟，羽族不得不战略收缩放弃西荒，华歆得以将燧人曾经的疆域收回。

故址上重新建起了城邑，但城邑可以重建，死去的人却无法再回来。

“两千年前这种人口超过万人的城邑整个元洲不超过四百座。”华歆忍不住对婼感慨道。“但如今，光是人族便超过了四百座。”

婼道：“是王管理有方，若无王何来如此之景。”

华歆笑着摇头：“没有我这一切也会发生，我只是推动了它的到来。”

与一众神话生物打交道多了，哪怕那些家伙或出于善意或出于恶意不愿与她细说过去的文明，她也还是从那无意中的只鳞片羽中分析出许多不少有用的东西。

婼思考了一会，道：“好的东西哪怕迟早会出现，但能早一日出现也是好的。”

华歆想了想，点头。“你说得对，但看着这一切，我有时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我是不是错了。”

婼不解。“王如何会错？”

“没有人永远正确。”华歆习惯性的摸了摸婼的脑袋。“我也不例外，我建立是为了复仇，但时至今日，我却不太确定了。”

对付神话生物是会死人的，不论是成还是败，她的结局都注定。

复仇，沉重的字眼，再想起却没有初时的心情。

尘埃落定她才发现一件事：决定干掉那些不稳定的神话生物时自己完全没考虑这个决定会对自己的复仇计划产生什么影响。

她已经不可能报仇了。

婼想了想，问华歆：“那王可曾后悔？”

华歆道：“不曾。”

“既然不后悔，结局如何又如何？”婼道。

华歆闻言怔了下，旋即大笑。“是啊。”

***

感觉到体内那个意志愈发的活跃，自己离蜕变为神话愈发近时华歆知道自己该走了，遂传诏天下：自己要禅位，禅位对像暂未定，有意者皆可角逐，谁最让自己满意谁就是下一任王。

整个王朝都惊呆了，无一人惊喜。

君王统治了人族太久，三千余载的岁月，无数人族出生、成长与死亡，唯有君王始终在，哪怕因为利益与政见同华歆的人也没想过人族会有第二位王。

劝阻者一大堆，皆败给华歆一句话：寿命将尽。

这理由太令人无话可说，万事万物皆有生老病死，华歆....虽然长寿得离谱，但华歆终究是凡人，是凡人就会死，很正常，尽管从未有人想过这个问题。 m..coma

慌乱过后许多人还是冷静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蓬勃生长的野心。

王要死了，但王位不可能空着。

华歆坐看九姓人族年轻人杰们大乱斗后选择了出身西陵氏的荪，虽然不是荪不是这场大乱斗中最才华横溢的，但她综合实力最出色，最重要的是，她的政治理念是华歆相对比较能接受的。

也不是没人顺着华歆的喜好来表达自己的政治理念，但华歆一听就知道是谎言，自己真选了他们，只怕前脚死后脚就得被人撬棺盖。

西陵荪对政治理念很坦诚，尽管不是华歆喜欢的，但货比百家后华歆必须承认一件事，西陵荪的政治理念最适合当下的人族。

不论怎样任性，成年人最终还是要向现实妥协的。

考虑西陵荪的出身有点一般，不是说很差，但比起那些出身大族的人杰终究差了些，践行政治理念之前有可能被人给拉下来，华歆拍板取消了西陵荪原本的婚事，让西陵荪与羲和独孤联姻。

羲和独孤是婼的后裔，生得一副好皮相，什么都好就是忘了长出一颗人心，遇到青婧之前，华歆见过的所有人中最不像人的人便是羲和独孤。

不过这不重要，婚姻是为了利益诞生的产物，为利益诞生的产物最重要的自然是利益，个人感情与喜好可以有，但微不足道。

一桩婚姻换来神裔氏族为政治盟友，很划算，华歆估摸着西陵荪也不会有意见。

“分封可以，但记住，土地永远都不可以买卖。”华歆叮嘱新鲜出炉的储君。

“臣明白。”

“还有....”华歆有很多话想叮嘱，但话到嘴边只余叹息。“以后的路要你们自己走了。”

亲手为西陵荪戴上了人王的平天冠，将王玺交给西陵荪确认西陵荪王权的合法，完成权力的平稳过渡也打下王权禅让的基础。

新王的继位仪式一结束华歆便换了礼服只身离开，在轵邑的渡口见到了同样新鲜出炉的巫女云桑。

“师尊要去哪里？”礼服都没换掉的巫女坐在舟楫的蓬顶上问。

华歆蹙眉道。“你应该在宫室里庆贺继位。”

巫女自顾自道：“寿命将尽，很好的借口，但根据弟子这段时间的观察，师尊你的生命力很旺盛，再活一万载轻而易举。所以，师尊，你要去哪里？”

华歆笑答：“为师要远行。”

“去往何方？”

“暂时还不确定，到了才知道。”

巫女盯着华歆问：“可还会回来？”

华歆沉吟须臾，回答：“我也不知，若我归来，杀了我，你的神力应该能做到。”

巫女错愕的看着华歆。“为何？”

“我不会归来，若有归人，归人不是我。”华歆叮嘱道。“不要念旧情。”

巫女皱眉。“一定要远行？”

“必须远行。”华歆道。

巫女只得从舟楫上下来，目送华歆远行。

虽是远行，华歆却不准备一个人走，走之前乘着鲲鹏全球溜达了一圈，说服了大种族的强者跟自己一起远行，说服的理由也很简单：不想知道这颗星球的真相？不想知道那些收割文明的神话生物的源头吗？

***

玉宫，巫女云桑瞧着面前奢华的玉雕神像，神像上的脸是自己，尽管神像充满慈悲的神情让巫女充满了陌生感，但做工着实精美，遂赞美道：“挺好看的。”看着就贵得惊人。

群巫正想拍一通马匹便见云桑一掌拍在了神像上，以上乘的云玉雕琢的丈高的神像刹那间化为一地齑粉，群巫惊讶的看着巫女云桑。

巫女云桑抬脚走上神龛，在神龛上坐下。“余乃神灵行走于人间的化身，余就是神，不需要神像，玉宫不需要，所有的神庙都不需要。”

群巫错愕，陛下，距离产生美啊，众生会爱高高在上永远看不到，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神，却不会爱活着的现实的神。

西陵荪宣传巫女是神灵化身充满恶意，陛下你哪怕生气也不能这么置气。

然而，面对气糊涂了的巫女，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怕被杀。

见没人反对，云桑挥手让人下去，人都走光后低头看脚下的玉粉，肉疼，云玉啊，很贵的。

正肉疼着感觉到手臂上有点痒，低头一看，一只灰蒙蒙介于虚实之间的蠕虫从自己袖子里爬了出来，云桑半喜半警惕的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蠕虫没有任何回应，它只是一缕没有意识的残魂，什么都听不懂。

云桑低语道：“也不知你去了哪里，竟然搞成这样。”这只蠕虫是她在轵邑时发现的，徘徊在轵邑，虫的身上感觉有华歆的灵魂气息，或者说，这只虫就是华歆的残魂，也不知华歆怎么回事，死后的灵魂居然是虫形。

残魂上还有另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残留，云桑估摸华歆变成这样同那股气息有关，可惜蠕虫没有意识，无法交流。

摸着蠕虫的脑袋，云桑的目光几番挣扎，苦笑。“理智告诉我，我应该杀了你，但师尊，我已杀了云，若再杀了你，我会疯的。”

蠕虫没有反应。

云桑想了想，抓起蠕虫道：“我将你封入神力传承中，令你寄生于每一代宗主身体中，以神力滋养你，助你恢复。但师尊你的嘱托想来不会无缘无故，故而神力滋养你的同时也会构成封印你的囚笼，即便有什么隐患也难以影响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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