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是人族最精英的群体, 没有之，如果有，那是对贵族占据的人族超过九成的社会资源的侮辱。人族也不用延续了，自我了结不要浪费世界的资源。

那么多资源砸下去, 豚都能直立行走了, 人竟然不能成为最优秀的群体, 活着都是对全体智慧物种的侮辱。

所谓的愚蠢与无脑并非真正的无脑，而是贪婪，太贪了, 贪得哪怕知道前方有陷阱也会忍不住跳下去。这不是他们的错, 所有的智慧生物都有这毛病，不分贵贱。

这也使得贵族们如果认真的想要做好件事，并且不互相扯后腿的话, 很难有做不到的事, 但问题也在这, 贪婪的本性以及贵族没有约束的特权, 他们就不可能齐心协力不扯后腿, 尤其是这件事需要割他们的肉。

葛天侯以自己做了噩梦被吓到了为由在朝会让所有人给他拿出个以防万的救灾章程来。

虽然觉得葛天侯脑子抽了，但葛天国是国君, 臣子也不好太不给面子, 只能顺着葛天侯的意思集思广益。

因着是纸上谈兵，倒也踊跃。

青婧将那些提议给总结了后得到了可行性相当高的救灾与灾后重建计划。

她那些问题基本都让堵上了, 只除了条:救灾与灾后重建需要大量的物资。

公卿大夫们给出的解决方案是找贵族和富户们募捐, 贵族与富户们得到名声, 朝廷解决了救灾与灾后重建，双赢。

当然，贵族与富户们也有可能舍不得财产, 毕竟谁的家业都不是大风吹来的，空口白牙几句话我就得捐出去？天底下从来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别人要死了那是别人的事，指缝里愿意漏点施舍给人那是我善良，不愿意那也是本分。

这种心态也好解决，公卿大夫们也给了建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

葛天侯表示拒绝，有钱有物资的人，想要打动他们就只能给权力，孤辛辛苦苦收回权力可不会为了给他人做嫁衣，让公卿大夫们给点靠谱的建议。

对此，公卿大夫们委婉

提示，什么代价都不想付出又什么都想要会不会想得太美了？

葛天侯当没听出来。

无奈，公卿大夫们在淫/威下给了个不是办法的提议:找流民取骚扰富户，骚扰到他们愿意吐出点东西为止，至于这过程中会不会出现些不太美好的事，朝廷很忙，只要没死人，都请等朝堂忙完了再说。

青婧闻言好奇的提出个问题:如果这样募捐过来的物资还是不够呢？

毕竟募捐是自发性的行为，绝对不会有人蠢到将自己所有的赀财都给捐出去，能拔毛就很有人性了。而且舍命不舍利是智慧生物的天性，搞不好到时候还会有威武不能屈的硬骨头。

对于青婧的疑问，公卿大夫们无言了片刻，表示:尽人事听天命。

青婧没再说什么，安静的听公卿大夫们完善救灾与灾后重建的方案。

不能说方案不好，放眼整个帝国，这方案的细致和靠谱程度能排进前三了，至少能保半的人口活命。

换个人说不定就很欣慰自己的臣子们如此出色，奈何青婧有更好的法子，能够保九成人口活命的法子。

如此来，这只能保半人口活命的方略就没那么出彩了。

青婧却也不生气公卿大夫们不够优秀，那么多人精子，不可能个人都没想到有更好的解决法子，但那违背了人性。

有谁能够为了救个快饿死，但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割自己的肉放自己的血只为让陌生人能够活下去？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界大了什么奇葩都有，谁也不能笃定的说世上定没有这种能割肉放血救人的奇葩。

但青婧自己做不到，也没见过能做到的人，因而她很能理解公卿大夫没有任何个人和自己想到块的心理。

所以她希望公卿大夫们也能够理解自己，贵族富户们没有义务考虑氓隶的死活，因为需要先紧着自己的利益，她亦然，她也没有义务考虑贵族富户们的死活，因为她也需要先紧着自己的利益。

自己的利益高于切。

不能理解也无妨，她决

定做的事有没有人理解都不会妨碍她去做。

先是以想让底层氓隶们过个舒服点的冬季为由，招募氓隶们去野外搭帐篷，管饭发工钱。当然，出于安全考虑，青婧还从氓隶中招募临时治安吏，在胥吏们的指挥下维持野外营地的秩序与可能来袭的野兽。冀州的野兽密度是帝国各州最少的，却也不是没有了，尤其是缺少食物的冬季，出门在外被野兽给叼走了不足为奇。

临时治安吏优先从有家室并且全家老小都搬到了营地里的青壮中挑，如果敢拿着鸡毛当令箭滥用权力作威作福，正好连坐全家。

当然，高风险也有高待遇，干得出色的，日后可以成为国君的禁卫。

标准有点高，但治安吏的挑选并不困难。

帐篷论保暖论舒适肯定比不上正儿八经的房子，但按军帐标准搭建的帐篷肯定比氓隶们普遍住的棚屋地穴舒服，至少不漏风，

得知可以免费入住后，大量的氓隶涌入，也为营地提供了更多的劳动力。

当然，人多了，治安问题也频发，对此青婧就个态度:从严从重从速。

能绞死绝不无期，能无期的绝不有期，能有期绝不拘押，能拘押绝不释放。

乱世用重典，只要绞刑架上挂着的尸体足够多，再乱的地方都能消停下来，如果消停不下来，那只能说明挂的尸体还不够多，需要继续努力。

而被挂起来风干的尸体多了青婧忽然就理解了辛筝曾经把大活人挂城墙上风干的兴趣爱好。

挂个堪比杀百个人的震慑效果，低成本无污染。

因着青婧从头到尾都是自掏腰包，再加上挂在木杆上风干的尸体都是贱民，并无贵族，贵族们虽然觉得青婧劳民伤财，但这几年深刻领教了青婧有多意孤行的贵族们敢于跳出来进谏的不多。

难得的几个跳出来进谏的愣头青也让葛天侯给砍了，家族赀财、奴隶与私田、耕地全部抄没，再按君三贵族七的比例同别的贵族们瓜分。

看在吃到嘴的肉的份上，都不用国君父女里说什么，分肉的贵族

们便非常积极的将愣头青的家族给杀干净了，不论老弱妇孺，鸡犬不宁，比之前青婧亲自动手杀得还干净还不留后患。

青婧:“....”自己之前亲自动手杀得那么勤快究竟是为什么？明明交给贵族自己去杀更效率，安全无后患，刺客要报复也不是找她——如果贵族们自己动手后还能有生还者的话。

青婧呕得要死。

天天拜访的刺客并未要她的命，但苍蝇叮不死人也烦，多多少少会浪费些精力。

葛天侯却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后患问题。

姜真的是老的辣。

而这只是开始，葛天侯很快对个又个的贵族出手。

没有贵族是没有完全没有污点的，哪怕真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真的有哪个贵族辈子都行的正坐得端，他的家族也定能翻出大堆乱七八糟的罪行来，个包庇血亲作奸犯科的罪名同样可以赐死他。

也谈不上冤，毕竟没有权势在背后支撑，想作奸犯科出境界来难度太大。不论当事人知不知情，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庇护。

至于整个家族都如莲花般纯洁....那概率堪比陨石坠落没伤到任何人唯独不偏不倚的砸在个人头上，却只为倒霉蛋烫了个发的概率。

但不论私底下如何，明面上贵族们都是很光鲜的，上位者般也不会找茬，毕竟人无完人，而且默许才能积攒起罪证，需要时随时都能拿出来派上用场。

每个成为历史的贵族氏族，葛天侯都执行了三七分政策:他拿三成，别的贵族瓜分剩下的七成。

当剩下的贵族全都成为获益者时，那个氏族只能也必须永远成为历史。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青婧看得很服气。“昨天还是瓜分者，今天就是俎上鱼肉，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你在做什么，但都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能成为最后被瓜分的，只要在那之前积攒起足够的力量，日后未尝不能反杀分食国君。”

葛天侯道:“很正常，人性本就贪婪，拥有得越多，自然想要更多。”

“你既然有这么好的法子

，为何以前不用？以前若是用了，你何至于受到那么多掣肘？”青婧疑惑的问。

葛天侯回道:“当所有识字的人不是贵族就是已经沦为庶人的贵族旁支时，国君哪怕对贵族们的贪得无厌恨得牙根痒痒也只能忍着，因为没了贵族，国君无法自己治理国家，国家会陷入动荡。但太阳王办官学，鼓励私学，再到辛侯的强制义务教育，时代变了。”

青婧闻言恍然。

葛天侯问:“辛侯的回信到了吗？”

“到了，她让我在边境修建隔离营地，筛选接收冀州别的地方逃难来的流民，筛选标准:只要女性和孩子不要成年男性，但如果队伍里有女性或是未满十岁的孩童，那么个女性可以换两个男性进入营地的隔离名额，孩童换个。隔离完了确定没事再将人送去兖州，隔离期间消耗的所有的粮食她会补给我，我只要出营地的人工成本就行。”青婧道。

葛天侯愣了下。“辛侯挺仁慈。”

乱世秩序崩坏的时候，死得最快的便是孩童，其次是女人。辛筝这筛选机制等于强迫所有人哪怕在乱世里保护妇孺，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但那样的隔离营地不收人，你就得在瘟魔的阴影里赌自己哪天落在瘟魔手中。

也可以考虑冲击隔离营地，强迫闯关，但青婧也不是死人，必定不会介意将冲关着全部挂起来风干。

“大部分人都不会达到标准，到时怕是会生乱。冀州的男女人口比例本就悬殊，再加上瘟魔肆虐至少也有小年，这段时间里还活着的妇孺只会更少。还有冀州如今的糜烂情况，战争，疫病，要保护妇孺走到葛天国的边境....”葛天侯道。“很难。”

青婧无所谓。“但这个标准也很有用，最终筛出来的要么是强者，要么是真正的心怀仁义且有毅力的人，用兕子的话来说便是稍加改造就是优秀的工具。至于那些不达标的次品，我会派支军队驻守边境，敢越境便都杀了。”

确定不会对葛天国造成破坏，葛天侯问起另个问题:“做为回报，她要给葛天国什么回报？”

“所有救灾与灾后重建所需物资，只要从葛天国购买，全部六折。”青婧道。“附加条件是这件事必须广而告之，让所有人都知道，以及第批物资大概两个月后能到。”

辛国与葛天国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沿途全是山，两个月后就能到，辛筝必须在收到信后在几天之内征集到大量物资与驮兽然后让人顶风冒雪日夜兼程押送。

葛天侯为这效率沉默了瞬。“她如此笃定你定会答应？”

“葛天国未来本就要给她的。”青婧理所当然道。

葛天侯:“....”

如果这是青婧与辛筝的共识，那么他完全能理解所有物资六折的优惠了，在辛侯看来那不是给别国的子民花钱，是给自己的子民花钱，当然不能吝啬。

葛天侯顿觉心塞，孤还没死呢。

心塞了须臾，葛天侯换了个自己不心塞辛侯可能心塞的话题。“六折，商贩赚什么？”

“大概我们需要什么，拉个清单给她，她再从商贩那里低价买齐了转手给我们，或是我们找商贩买，但需要留印信做为凭证让商贩去她那里领补贴。”青婧推测。

辛筝虽然缺钱的时候会宰肥羊，但正常时候待下还是很厚道的，绝不会为了彰显自己的慷慨就将成本转嫁给底下的人。

而且辛筝的需要出的血也不定很多。

救灾物资与长葛灾后重建所需的物资必定是天文数字，如此惊人的肥羊....客源，商人们肯定不会介意打折，只要能从中抢到生意，哪怕是打七折都有得赚。

搞不好辛筝真的能跟人将价钱谈到六折，哪怕不能六折，七折也可以，她需要补贴的钱财仍会在承受范围里。

葛天侯并无读心的天赋，但知女莫若父，愈发心塞。

有气无力的再次换了个话题。“地动大概还有多久？”

“我也不能确定。”青婧回道。“我的直觉每天都在向我发出预警，但不知道是直觉的局限性还是我的能力太弱，它没法告诉我还有多久才能发生。”

只能确定定会发生很大的灾难，甚至是否地动其实也不是百分百确定。

“不管

是什么，都希望它来迟点。”葛天侯道。“最好能天气暖和了以后再来。”

来得越迟，准备时间就越足，冬季结束以后才来就再好不过了，至少到时候食物来源可以多出些。

青婧很想说你说得我感觉更不安了。

事实证明，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冰冷的。

暮冬初十，青婧的直觉预警陡然拔高了大截，很多地方发现了蛇的踪迹，地底下冬眠的蛇虫鼠蚁纷纷爬了出来，其中比如蛇这类不够耐寒的甚至因为这违反了季节的举动而付出了代价——被冻死，被氓隶捡回家加餐。

长葛的人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景，以至于很快有人给葛天侯上书这是天降不祥，是在规劝大君。

葛天侯将辛国流传过来的据说是澜州个叫山鬼的人写的各种自然天灾出现前的警示与天灾中如何自救的《山鬼书》书砸在了上书那位大夫的脸上，回以三个字:多读书，长脑子。

镇压了朝堂异议，葛天侯下令将城中所有人都从屋里赶出来，不论用什么手段，反正不能让人在室内呆着。

这要求不难。

青婧满长葛的搭帐篷营地，长葛的底层氓隶都跑去住帐篷了，还在城内的只有三种人:有定的稳定收入可以维持生计，吃不饱但也饿不死的中层氓隶，最差也有田地千亩，奴隶百十能够吃饱饭的庶人地主，以及贵族。

前两者哪怕道理讲不通也可以暴力解决问题，最后个有点小问题。

贵族是养着私兵的，对贵族动用武力定会死。

胥吏并无为公殉职的情操，尤其是要救的对象还是这几年不断折磨羞辱自己的贵族。

被心腹提醒后葛天侯马上改了口，派人去通知贵族们，至于离不离开，由贵族们自己做主。

亘白1123年暮冬十二凌晨，冀州葛天国都长葛地动。

作者有话要说:很长时间里作者的认知里，柴米油盐铁布粮食这些生活必需品，国家哪怕不是直接控制也一定间接控制着。

但后来，作者以前查资料看到过一个记载。周厉王将山泽之利收归国有，

然后惨遭国人暴动，被赶下了台。

很显然，生活必需品这些暴利的东西并非一开始就是被国家暴/力组织控制着的。那么问题来了，周厉王都能让赶下台，在柴米油盐这些必需品完全被国家控制前，有多少君王把命赔了进去？毕竟现实不是小说，臣子可不会因为你是龙子龙孙就真的对你忠诚，忠诚的前提是有利可图，没利的话，历史上被干掉的君王还少了？

还有我国历史上的齐桓公，他让管仲搞官山海，国库充足，但官山海中利益损害最大的根本不是被统治者用盐铁盘剥的百姓，而是贵族。那些东西原本就是他们的，官山海意味着君王从他们嘴里抢走了他们的肉。

齐桓公死后，齐国王权动荡，换君王换得格外频繁，这个过程中官山海被破坏殆尽。作者都有点怀疑，齐桓公的死真的只是因为他在立储问题上的处理不当吗？

所以作者设定，人族的盐铁等生活必需品并非专营，而是由贵族们瓜分的，专营的力度，以及专营的种类看该国当代国君的能耐。

青婧通过救灾与灾后重建方略对贵族的优秀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但她没法让贵族们活着吐出关于生活必需品的利益，就只能肉/体上消灭，再吃绝户。

还有辛筝选择性救女人和孩子是因为成本问题，女人可以平衡辛国的男女人口比例，以及增加人口出生率，孩子则是因为好洗脑。将一个成年人的三观给掰成想要的样子辛筝做得到，但太费事，远不如直接给一个没有三观的孩子灌输三观来得效率。

当手头上的资源不足以救所有人时，她做出了一个统治者最理智的选择:成本低更有用。

当然，她也给成年男人留了条生路，保护女人和孩子在秩序崩溃的情况抵达葛天国边境，但鉴于冀州的整体情况，这条生路是非常狭窄的。所以青婧要派军队去隔离营地，不是以防万一，而是一定会搞屠/杀。

不过作者不会细写，写了会被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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