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岁忽然想起一则传闻。
传说大唐帝国书院二层楼中，便有许多神异的动物。
夫子的老黄牛，柯浩然的黑驴，君陌的大白鹅……
可是，那也没听说黑驴能力敌一位大宗师的！
寻常黑驴自然不行，但这头驴子却可以。
“张果老的驴：上洞八仙张果老的坐骑，曾随张果老上天庭、斩妖魔，神异非常，能辨人心，知善恶。”
“受世界之力压制，实力被封印。”
这是前几日李修缘完成几个小任务之后的系统奖励。
这头驴虽然也像李修缘一样，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但，应付一个人间的指玄武者还是轻轻松松的。
毕竟这头驴曾经可是实打实的仙人！
呃，仙驴！
韩人猫又一次被踹倒在地，他简直要疯了。
这辈子、上辈子、上上辈子，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打不过一头驴！
无论他如何变招、如何声东击西，那头驴似乎都能看透，然后以无比迅捷的速度回身尥蹶子。
一蹄子接一蹄子，一蹄子又一蹄子，韩人猫身上遍布驴蹄子。
这还不止，韩人猫清晰看到那头驴竟然裂开了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牙龈都翻出来了。
它……它……它在嘲笑我！
韩人猫抓狂了。
也崩溃了。
更后悔了。
相比起被一头驴折辱，他更情愿让道济杀了！
韩人猫转身便逃，他再也不想面对那张驴脸了。
并且下定决心，只要能活下去，他要连吃一百天驴肉！
如此，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可能是黑驴听到了他的心声，四蹄一蹬，瞬间便冲到了韩人猫面前。
韩人猫三千红丝化为天罗地网朝黑驴压去！
黑驴张大嘴，一口白牙死死咬住红丝，那牙口如金铁浇筑一般，生生将三千红丝咬成稀碎。
紧接着几蹄子踹在了韩人猫面门，战争践踏！
韩人猫被踩的面目全非，临死之际，他却忽然安心许多——我的脸都不成样子了，旁人应该不会知道我是被驴踩死的了吧？
他只感到解脱——韩人猫实在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活着，这件事还传扬到了江湖上，那该是一副多么尴尬的场景。
试想一下：
二人对战，一方是名不见经传的江湖新秀，一方是凶名传天下的韩人猫。
韩人猫：“我乃大离第一太监，皇子赵楷的老师！”
新秀：“你被驴踢过！”
韩人猫：“我三千红丝曾虐杀无数一品高手！”
新秀：“你被驴踩过脸！”
韩人猫：“……”
只是想一想，韩人猫都恨不得去死。
所以，他视死如归，得偿所愿。
望着韩人猫已不成人形的尸体，杨太岁良久无言。
半晌，才艰涩开口：“道济圣僧，看在同为释迦弟子的份上，答应贫僧一件事，好吗？”
“说！”
杨太岁郑重道：“圣僧要贫僧这条性命，尽管拿去，斩首也好，凌迟也罢，贫僧决不皱一下眉头。”
“只求不要让那头驴动手……”杨太岁卑微极了。
“对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恭敬道：“若是贫僧今日死去，还请圣僧一定传言江湖，就说贫僧是死在圣僧手上，韩人猫是死在一头驴手上。”
“这一点，一定要说清楚！”
杨太岁也怕啊。
两禅寺传承千年，这么多代传人各种各样的死法都有，情杀、仇杀、莫名死去……就是没有死在驴手上的。
千年清誉不能毁在自己手上！
李修缘：“……”
“圣僧，圣僧！你看着它一点！”杨太岁忽然尖叫起来。
却是黑驴听见了杨太岁的【诋毁】，很是不爽，慢慢靠了过来。、
竟是吓得杨太岁惊慌失措起来，好像是一个被大狗吓到了的孩子。
李修缘笑骂一声：“孽畜，还不滚！”
黑驴打了个响鼻，转身吃瓜去了。
它离开了，却得到了如英雄般的待遇。
姜泥用大凉龙雀给它整理鬃毛，青鸟用刹那枪给它清理尾巴，皇后则轻声细语陪它聊天。
这黑驴也算人生赢家了。
此刻，诸事尘埃落定，杨太岁反倒看开了。
他一声轻叹：“圣僧，看来我这辈子都逃不开名利二字了，即便即将死去，可仍旧对身后名看不开、放不下。”
他指的是生怕被驴踢死的帽子扣到自己头上。
李修缘哈哈大笑，道：“别说是你，就算贫僧也看不开！”
“大和尚，明心见性，何必执着？如此，方是佛家真理啊！”
“明心见性，明心见性！”杨太岁浑身一震，喃喃自语起来。
片刻后，才神色复杂，道：“圣僧，为何为我指点迷津？”
“难道你不杀我？”
李修缘淡淡道：“我与你又无深仇大恨，为何要杀你？你作下的孽自然会有人来找你讨，贫僧就不插手了。”
“贫僧只是今日跟你打得痛快，随意胡说两句。”
“你若心有所悟，那是你杨太岁的缘法，你若是痴心不改，那便是你杨太岁的劫数，一切都与我道济无干！”
杨太岁忽然心中明悟：“原来这便是明心见性！原来这便是道济的【道】！”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啊大和尚！”李修缘拍了拍杨太岁的肩膀。
他确实没兴趣跟杨太岁计较。
这人至多不过是太安城赵家的一条狗罢了。
就算真的找人算账，那也该去太安城。
“走了，孽畜，别吃了！”李修缘踹了一脚黑驴，拴上马车，几人再度启程。
临走之前，他摆手道：“大和尚，方才那几句闲话就算是瓜钱了，你我两不相欠！”
杨太岁恭敬下拜，高声道：“杨太岁一拜谢过圣僧指点迷津之恩！”
他又躬下身子，低头道：“杨太岁二拜，恭请圣僧两禅寺一行！”
“贫僧只是两禅寺最不成器的弟子，我寺住持龙树僧人和师侄李当心都是佛家翘楚，若能与圣僧一会，必是佛门盛典！”
李当心？
大金刚境的李当心？
李修缘忽然来了兴致，摆摆手，笑道：“若有机会，贫僧定当前往！”
杨太岁躬身大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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