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夜晚,微微寒凉。
常溪如约来到御花园。
穆辞换下龙袍,着一袭月牙白的长袍,更称他清冷的气质。
依旧是那个亭子,穆辞坐于石桌前,桌上摆着一个方形盒子和一本蓝色书册。
“参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
常溪起身,走进亭子里。
穆辞眸光微动,看向她,声音沉稳,“坐。”
常溪坐下来,视线里突然多出一个盒子。
她诧异地抬头看着穆辞,他却沉默不语。
常溪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通体翠绿的箫,默默取出。
穆辞又将那本书册推过来。
常溪翻开一看,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是母后手写的《愿溪》曲谱!
她立马冷静下来,佯装困惑,“陛下,这是《愿溪》的曲谱?”
“嗯。”
穆辞抬手,示意她吹奏。
“陛下,小臣技艺不好,怕惊扰圣驾。”
“无碍。”
常溪头皮一紧,陛下都这么说了,她也没理由再拒绝了。
她翻开曲谱,不过了一会儿,将箫放在唇边,闭上双眼,缓缓吹奏。
顷刻间,悠扬的箫声从她指尖泻出,在空中婉转,飞舞。忽而,箫声变得柔和,宛如心间划过暖流,眷人心怀。
御花园一隅,竹林间人影晃动。
常溪面色如常地吹奏,吹到某个地方时故意吹错,借此趁机停下。
她跪下请罪,“陛下恕罪,小臣初奏此曲,颇为不熟,加之音律难控,实在无法吹奏。”
穆辞盯着她,眸光幽深。
他深谙《愿溪》曲谱,怎么会听不出常溪是故意的?
这也恰恰能说明,常溪与前朝之人有关,或者说,是前朝的宫中之人?
“起身。”穆辞道。
常溪不知道他这是信还是不信,从地上起来后坐回石凳上。
“此谱,乃海瑗赠予朕的。”
穆辞不再看她,小心翼翼的收回曲谱。
“海公公竟有此谱?《愿溪》一曲,名闻天下,多少人求而不得。海公公竟有如此机遇,怕是让旁人羡慕不得。”
常溪开口夸赞,似乎当真是羡慕海瑗的机运。
穆辞看了她一眼,心知今晚无法再探知她的身份,索性转移话题。
“贤妃一案,如何?”
常溪见他不再追问《愿溪》的事,心里松了口气。
“回禀陛下,此案小臣已有定夺,但还需陛下允小臣一件事。”
“说。”
“小臣要验贤妃娘娘的尸体。”
“……”
穆辞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要验尸。
莫名的,他竟有些期待她如何破案。
“好。”
“谢陛下。”
……
翌日,常溪领着兰棠去找海瑗。
海瑗看到她来,知她意图,什么也没说,把她带到一间房里。
“贤妃的贴身婢女在这里面。”
常溪没有立马进去,她看向海瑗,“海公公,你我可曾见过?”
海瑗一愣,细细看了眼她的脸,心下困惑。
他与常溪见过?他自己身患隐疾,不能认出一些仅有数面之缘的人。莫非,他们之前真的见过?
想到这,他立马否决。常溪的身份他调查过。
寄居将军府,未曾进过宫,而他也不曾出过宫,又何来见过一说。
海瑗敛眸,淡淡道:“不曾。”
常溪眼里闪过失望,脸色不佳,“许是我认错了人。”
言罢,常溪推门而入,兰棠跟着进去。
海瑗怔怔的站在原地,目光变得恍惚。
昨夜御花园里,听到那熟悉的音律,有一瞬间以为回到了从前。
彼时,皇后目光柔和,一脸宠溺地望着站在他身前的叶姒公主。
叶姒公主肉乎乎的小手拿着皇后的箫,眼里亮闪闪的,奶声奶气地嚷着让皇后吹箫,而皇后只是笑了笑,递给他一个眼神,让他看好叶姒公主,自己径直吹起《愿溪》……
“师傅。”
海瑗猛地回神,看向来人,是福海。
他平下自己的思绪,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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