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个水晶盒挺好看的，先留着也好，你怎么了？”莫问看着飘飘有点异样，关切地问她。

“傻问哥，你有没有感觉有点怪？说话呀”飘飘不等莫问回话，又紧接着催他，显得有点急躁。

“我”还没等莫问说出半句，飘飘拉着他就跑到小船头上，向村里方向看去。

“飘飘，你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傻问哥，有点不对呀，现在什么时候了？怎么大家伙都不出来打鱼呢？你看，那些烟囱都没冒烟，不对呀，往常不会呀……”

莫问能感觉到，飘飘现在有点慌乱，再没有刚才开铁盒时嘻嘻哈哈的样子，连忙拉着她向小村跑去。

越走越不对，越走越反常。

太静了。

一切都静止了。

连莫问要训的那些“八字脚”的声音都没有了。

“张阿婆，你在家吗？”他们最先跑到的人家，是昨晚吃饭的阿婆家，还没进院，飘飘就问了起来。

没有人回应。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二人心头，只是谁也没再说话。

“阿婆？你在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快去看鱼了”飘飘推门进了屋，看见床上有一头白发在那儿，正是平日里最勤快的张阿婆。

还是没有人回应。

飘飘不管那么多了，也不顾莫问在旁，一把将被子拉开，而在拉开被子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张阿婆确实在那里睡着，就像困意太盛，睡得太香甜一样，和正常人睡觉没什么两样。

只是过于安静，安静的一点生机都没有。

莫问一探鼻息，早已没有了呼吸，飘飘抓住阿婆的手，也已经冰凉，阿婆真的走了。

“我们再看看其他家”飘飘鼻子一酸，刚要大哭，就被莫问拉出门走向隔壁，结果又是一对老夫妻，像睡着了一样去世多时。

……

村外数里远的羊肠小道上，正有三匹快马飞驰而过，方向正是飘飘所在的小渔村，马上三人，两男一女。

“风哥、雨哥，咱们再快一些，飘飘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那名骑着白马的白衣女子，一边打马一边说道。

“电妹，咱们从出发到现在可是一刻也没停过，但愿来得及，驾”前头的快马上，一长衫男子头也不转地回话。

莫问和飘飘呆呆地走了几家，每家的情况差不多，所有人都没了气息，所有人都和睡着了一样，二人不再说笑，飘飘的表情都快麻木了。

小村不大，只有十多户人家，午时不到，二人已经全部看完，结果都是一样。

无一活口，死状一样。

除了人，也没留下活物，大到牛羊，小到鸡鸭，包括飘飘养的那些“八字脚”，全都没了半点动静，太过诡异了。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人在里面木然走动，这里更像是一张画，死气沉沉的画。

“飘飘”远处传来一名男子的喊声，还不见人话已送到，莫问听得出来，那人内力浑厚。

“飘飘，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别急，现在那边来人了，应该是骑马的三个人，好像认识你”莫问内力强大，听得出远处的状况，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安慰现在的飘飘。

“是风叔他们，先不管，咱们再看看吧”飘飘没有回那人的话，平静地和莫问又慢慢看看那些逝人。

等二人再转回张阿婆家的时候，骑马的三人刚好赶到村口，看到飘飘，他们几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飘飘，幸好老爷让我们尽快赶过来，没事就好，哎哟小姑娘这是怎么了？哎，你是谁？是不是你个臭小子欺负我们飘飘了？”腰上挎着一只皮囊的白衣女子，她看飘飘有点神态恍惚，对着莫问说话。

“我，我叫莫问，是飘飘的朋友，在此见过几位前辈”莫问对大宋的礼数还算懂一些，一句话答得清楚明了。

“别叫前辈，跟你不熟，朋友更扯不上”一名背着长剑的男子拉着脸，听声音应该就是在远处运功传话的风姓人。

“风哥，别和小辈一般见识，莫问，这个姓也不多，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另一名摇着扇子，打扮像个秀才似的男子望向莫问，有点打圆场般的感觉。莫问正要回话，大家都被飘飘一句“阿婆”的哭声吸引了。

飘飘并没有嚎啕大哭，而是像正常说话一样，只是喊着各个姓氏的叔伯婶子，眼泪止也止不住。

“怎么回事？小子你说”刚问话的男子见飘飘只顾哭泣，让莫问说出原由。

莫问就把昨天到现在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刚来的三人这才注意到这里的可怕寂静。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小子，你们确定现在这里的人都死了吗？”，刚才那风姓男子厉声问道，白衣女子则扶着飘飘，满是疼爱。

“这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现在所有人都死了”莫问如实回答，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好，雨弟，电妹，先不管其它的，咱们大家把人都搬出来，一起安葬了，一切等回去让老爷定夺”风姓男子遇事不乱，十分冷静。

“风叔，我们刚才看过了，十二家人都没了，他们都是好人……”飘飘肯和几个人终于说话了。

“可能除了我，只有一个人还活着。”

“什么？飘飘，你说现在少了一人？你不会记错吧？”白衣女子马上问到。

“不会错的，电姨，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每个人我都记得，渔村十二家加上我和莫问哥，算起来应该是三十五人，我们刚才看了两遍，只有三十二人”飘飘悲伤之余仍然十分清醒。

“飘飘，你确定没有记错吗？会不会那个人这段时间外出了，没在这里呢？”电姓女子追问。

“应该不会，因为昨天我和张阿婆还给大家伙做水煮鱼吃，大家几乎都来了，哎，要不按风叔叔说的把他们安葬了再说吧，傻问哥，一起帮忙”飘飘心地善良，可能眼下能做的，只有让这些人入土为安。

“雨弟，还有那个什么傻小子，咱们分头行动，把老乡都集中到那里，电妹，你和飘飘在这儿休息”那人虽然有点看不上莫问，还是指着村口一片空地安排起来。

莫问刚说了一句要不要报官，就被那风姓男子狠狠瞪了一眼，回了句少管闲事。

在莫问和秀才打扮的男子把乡亲尸体全部搬过来时，白衣女子和飘飘已经准备好了干草和木材，大家望眼前的众多死者，心里更加悲伤。

“雨弟，你送他们一段祭文吧，以后也让老爷能够心安一些”风姓男子边整理柴草，边对那秀才样的男子说道。

片刻以后，当“秀才”说完时辰已到，风姓男子黯然点燃柴草，明火青烟中，传出“秀才”那悲恸而富韵律的悼词。

“值景佑之年，忽地动山崩，贵鱼米之乡，逢天灾人祸，众驾鹤西去……呜呼哀哉，天地同泣……”

那三位来人可能是见惯了江湖杀伐之事，肃穆而不动容，而莫问在西夏也见过不少生老病死之事，一路过来也更能体会人间冷暖，看着那缕缕烟火，想到了离去的双亲，被白衣女子搀着的飘飘，此时早已泪眼朦胧。

她心里明白：她和这个小渔村，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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